鸡叫头遍的时候,林晚秋是被冻醒的。
公社办公室的长条木椅硬邦邦的硌着背,身上盖着的军大衣带着烟草和阳光的味道。她动了动发麻的胳膊,才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压在了陆战霆的腿上。男人还睡着,眉头微微皱着,下颌线在晨光里绷得很紧,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滚动。
办公桌被他们折腾了一夜,碎布料拼出的桃花补丁摆了满满一桌子,粉的、红的、白的,在朝阳透过窗棂洒进来的光线下,像一片盛开的花海。昨夜拼到最后实在撑不住,也不知怎么就靠着睡着了。
林晚秋小心翼翼地想挪开身子,陆战霆却突然哼唧了一声,大手无意识地攥住了她的袖口。他手心的温度烫得她心里一跳,像有只小蚂蚁顺着胳膊往上爬。
"醒了?"男人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眼睛还没完全睁开,"饿不饿?俺去买俩馒头。"他说着就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半边身子已经麻得不听使唤,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别动!"林晚秋赶紧扶住他,"你坐会儿,我去就行。"她挣开被攥住的袖口,指尖不经意碰到他掌心的老茧,像被砂纸磨过似的一阵发烫。
陆战霆也不跟她争,就那么看着她小跑着出去,蓝布褂子的衣角在晨光里飘。桌上的碎布料被风吹得动了动,他捡起因她匆忙而带落的一块粉布角,指尖摩挲着边缘处细密的针脚。
林晚秋在公社食堂买了四个白面馒头,揣在怀里暖着往回走。晨光已经洒满整个院子,几个戴草帽的社员正扛着锄头往地里去,看见她都热情地打招呼。
"晚秋同志,你的设计可真好!"
"是啊是啊,昨天台上那些衣裳,比县城百货大楼卖的还好看!"
林晚秋笑着回应,心里却咯噔一下。她看见王干事正站在办公室门口跟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说话,那男人胸前别着"县报社"的钢笔。
"......就是这个典型!"王干事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进她耳朵,"退伍军人支持技术革新,农村妇女发挥 Creativity,这简直是为'实用美术进万家'活动量身定做的!"
林晚秋的脚步顿住了。她不是怕出名,是怕出名带来的麻烦。在这个年代,太出头未必是好事。尤其是想到村里那些长舌妇,她头皮就发麻。
陆战霆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站在她身后低声说:"别怕,有俺。"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个烤红薯塞给她,"还热乎着。"
林晚秋咬了口红薯,甜糯的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滑。她看着男人宽厚的肩膀,突然觉得那些潜在的麻烦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回到大队已经是晌午。刚进村口,就听见晒谷场那边传来喧闹声。几个婆娘坐在老槐树下纳鞋底,看见林晚秋回来,声音突然停了,眼神齐刷刷地射过来,像带着钩子。
"哟,这不咱们大队的大设计师回来了?"尖利的声音刺破空气,是张寡妇。她男人前年在矿上出事没了,一个人拉扯俩孩子,平时就靠嚼舌根打发日子。
林晚秋没理她,抱着陆战霆给她编的柳条筐往家走。筐里装着王干事特批的五尺布票和半斤红糖,还有县文化馆给的二十块钱稿费,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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