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的共享耳机

年三十的晚上，鞭炮的吵声从七点开始就没停过。

栾云窝在房间里，把窗帘拉到只剩条缝，看楼下邻居家的孩子举着烟花跑，火星子溅在雪地上...

手机震了震，朱志鑫发来条语音，背景音里混着春晚的歌舞声：

朱志鑫：我妈包的饺子里放了硬币，吃到第三个就硌着牙了。

栾云笑着回了个龇牙的表情，刚想打字，那边直接打来了视频聊天

朱志鑫的声音有点闷，像是躲在什么地方：

朱志鑫：我在阳台，太冷了，刚把我爸的棉大衣套上。

栾云：穿厚点啊。

栾云摸着暖气片，忽然想起他那件总沾着颜料的薄外套

栾云：你们那儿没暖气，别冻感冒了。

朱志鑫：没事

他那边传来风声

朱志鑫：刚跟我妈说起你，她说想谢谢你上次画的那幅梅花，挂在客厅天天有人问。

画展结束那天，她顺手给朱志鑫画了张水墨梅花，是他说“我妈特喜欢这个”，没想到真被带去家里了。

栾云：画得不好……

朱志鑫：挺好的

朱志鑫打断她，语气很认真

朱志鑫：我妈说花瓣的墨色像被雪压过的样子，有劲儿。

栾云没说话，听着电话那头的风声，还有远处隐约的鞭炮响，觉得这跨年的热闹好像被一根线串着，一头在她手里，另一头在他那儿。

大年初二傍晚开始下暴雪，栾云被母亲催着去给外婆送年货。公交站台积了厚厚一层雪，她哈着手等车，手机突然响了，朱志鑫发来消息：

朱志鑫：你家那边雪大吗？我刚看天气预报，说北方有暴雪。

栾云：挺大的

栾云拍了张站台的照片顺手发过去

栾云：等了半小时车还没来。

消息刚发出去，朱志鑫就打了电话来，声音有点急

朱志鑫：别等公交了，太冷。你站那儿别动，我……我让我表哥去接你，他刚好在那边办事。

栾云：不用不用……

栾云赶紧摆手，虽然知道他看不见

栾云：太麻烦了。

朱志鑫：不麻烦，他开越野车，雪地好走。你把具体位置发我，十分钟就到。

挂了电话没多久，一辆黑色越野车就停在了站台前。车窗摇下来，驾驶座上的男生冲她笑

表哥：是栾云吧？志鑫说你穿米色羽绒服，很好认。

车里开着暖气，表哥是个话不多的人

表哥：他早上就跟我打听这边的路况，刚才突然打电话，声音都带着点慌：说你一个人在站台，雪太大了……

送到外婆家楼下时，表哥递给她个纸袋

表哥：志鑫让我捎给你的，说怕你无聊。

袋子里是副白色的有线耳机，还有个mp3，屏幕上显示着正在播放的歌——是首纯音乐，钢琴弹的，调子很温柔。栾云把耳机戴上，突然听见朱志鑫的声音混在音乐里

朱志鑫：这是我录的，在我家老钢琴上弹的，可能有点生。

音乐里真的藏着他的呼吸声，还有偶尔碰倒琴键的杂音，像他就坐在旁边弹琴

朱志鑫：前面没告诉你，是怕你觉得唐突。

栾云：很好听。

栾云靠在椅背上，听着那首没名字的钢琴曲，突然想起很多画面

晚上给朱志鑫发消息道谢，他回了个笑脸

朱志鑫：耳机你先用着，里面有我存的轻音乐，你不是说有时候睡不着吗？

栾云把耳机插进手机，点开那个标着“给小云”的文件夹，里面整整齐齐存着十几首纯音乐，每首后面都标着时长...

栾云：你的琴弹得真好。

敲完之后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窗外的雪光。栾云把耳机线轻轻绕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

她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就像这副共享的耳机，把两个隔着千里的雪夜，连成了同一个温暖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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