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 (2-1)

越野车在扭曲的街道上疾驰，轮胎碾过地面时发出不自然的黏腻声响，仿佛沥青正在缓慢溶解。云铮靠在副驾驶座上，冷汗浸湿了金丝眼镜的镜框，藏青色的瞳孔因疼痛而微微涣散。他的左肩胛骨下方仍残留着赫然的量子场发生器留下的灼烧感，像一块烙铁嵌进皮肤，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末梢的刺痛。

车窗外，城市的异变正在加剧。

路灯的灯光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在空气中拖拽出细长的光痕，时而拉长成扭曲的射线，时而压缩成黯淡的光点。远处的高楼轮廓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浸湿的素描，边缘不断溶解又重组。更令人不安的是声音——或者说，**声音的缺失**。本应嘈杂的街道上，只有一种低沉的、近乎次声的嗡鸣，像是空间本身在震颤。偶尔，会有一两声尖锐的爆裂声突兀地炸开，随即又归于寂静，仿佛某个不幸的观测者刚刚被量子污染吞噬。

“还有多久？”云铮哑着嗓子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内侧的旧伤疤——那是他十二岁时第一次独立实验留下的痕迹，赫然知道这件事，而他现在甚至不确定那记忆是否真的属于自己。

“十五分钟。”赫然的声音冷硬如铁，猩红的眼眸紧盯着前方道路，方向盘在他指节分明的手掌中稳稳转动。他的黑红西装在昏暗的车厢内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袖口处一枚暗银色的袖扣偶尔反射出冷光——云铮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那上面，一种模糊的熟悉感刺痛着他的神经。

（赫然站在某个实验室的暗处，袖扣在蓝光下闪烁，而他正低头调试某种装置，声音低沉：“如果失败了，至少让我记住你的眼睛。”）

云铮猛地闭眼，试图驱散这段不知真假的画面。再睁眼时，赫然已经将车拐进一条狭窄的巷道，车轮碾过地面时激起一片细碎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粉尘——那是某种物质在量子退相干后残留的“尸骸”。

“到了。”赫然熄火，声音压得极低。

云铮抬头，眼前是一栋被废弃的工业仓库，外墙爬满锈蚀的金属管道，几扇破碎的窗户像空洞的眼眶，凝视着逐渐崩坏的城市。最诡异的是，仓库的轮廓在视野中微微扭曲，仿佛它正存在于现实与虚空的夹缝中。

“这里……”云铮的喉咙发紧，“是污染源？”

“不。”赫然解开安全带，猩红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锐利，“是观测点。”

他伸手，指尖轻轻擦过云铮的下颌线，动作熟稔得仿佛重复过千百次，却又在云铮本能地绷紧身体时迅速收回。

“跟紧我。”他低声道，“别直视任何异常区域——“观测即污染”。”

仓库内部比想象中更暗，也更冷。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发光的粒子，像被静电吸附的尘埃，在黑暗中勾勒出诡异的轨迹。赫然走在前面，脚步声近乎无声，西装衣摆随着动作微微掀起，露出后腰处一把造型奇特的武器——不是枪，而是一种带有复杂回路的装置，像是某种微型量子场干扰器。

云铮的视线落在那上面，记忆再次翻涌——

（赫然站在某个类似的控制台前，背对着他，声音沙哑：“如果必须有人背负这个，那只能是我。”）

“专注。”赫然突然回头，红瞳在暗处如血般鲜明，“你的大脑信标还在活跃，过度思考会加速它的共振。”

观测者效应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