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2-1)

天山前哨基地，连部帐篷里弥漫着压缩饼干和机油混合的味道。连长李卫国，一个脸庞黝黑、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兵，正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眉头拧成了疙瘩。王子墨斜靠在弹药箱上，手指百无聊赖地抠着人中那块被防毒面具边缘磨得有些发痒的皮肤，眼神飘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咳！”李卫国清了清嗓子，试图把王子墨的魂儿拉回来，“团部命令！”他的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斩钉截铁，“鉴于当前局势初步稳定，为下一步行动提供决策依据，上级指示：立即对 天山基地周边半径五十公里内的控制区域，进行全方位社会调查。”

　　王子墨抠人中手指的动作顿了顿，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哦？”

　　李卫国没理会他的散漫，继续念道：“调查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当地主要产业类型、资源分布、人口结构及聚居点、社会阶层与管理制度、地方势力构成、文化习俗、宗教信仰、语言文字普及情况……总之，摸清这片地界上的人是怎么活的，靠什么活，谁说了算！”

　　他放下命令，目光如炬地看向王子墨：“核心要求：建立初步的、可靠的地方关系网络。我们需要‘眼睛’和‘耳朵’，懂吗？不是用枪炮指着，而是用脑子去了解，你也不是什么新兵，纪律就不跟你讲了。”

　　王子墨听完，撇了撇嘴，手指终于离开了人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拖长了调子：“哟——听着倒是个‘好差事’，比蹲战壕数星星强点，至少能溜溜腿儿。”他脸上那副“这活儿听着挺轻松”的表情，就差没吹声口哨了。

　　“不是‘好不好’，”李卫国猛地拔高了声调，手指差点戳到王子墨鼻子上，“是——要你去做。”

　　帐篷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一下。旁边几个文书兵都悄悄缩了缩脖子。

　　王子墨脸上的懒散瞬间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你开玩笑吧”的愕然表情。他站直了身体，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连长，您没念错名字吧？王子墨？就我？一个人？去搞社会调查？还建立关系网？您当我是居委会大妈还是 007 啊？”他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毫不掩饰的抗拒，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不去！这活儿谁爱干谁干！我宁可去前线当尖兵排雷！”

　　李卫国似乎早就料到他这反应，冷哼一声：“美得你！一个人？你以为你是孙悟空能拔根毫毛变出千军万马？团部指示，全连抽调三十名骨干，组成六个侦察兼社会调查小组！你——王子墨，负责第三小队，这是命令！不是跟你商量！”

　　“第三小队？”王子墨愣了一下，抗拒的表情稍微松动，但还是带着明显的抵触，“那……还有谁？”

　　“跟我来！”李卫国不再废话，转身掀开帐篷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王子墨不情不愿地跟在后头，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什么“麻烦”“文绉绉的活儿”之类的话，顺手把一直挂在腰带上、当啷作响的头盔往上提了提，依旧没往头上戴，就那么随意地拎着。

　　连部帐篷外不远处的空地上，五个五人小队已经整齐列队完毕。李卫国带着王子墨径直走向标着“第三小队”的位置。

　　“立正——！”一声炸雷般的吼声突然响起，震得王子墨耳朵嗡嗡响。

　　只见第三小队队列前，一个身材敦实、皮肤黝黑发亮、眼神精悍如铁的老兵，正挺着胸膛，像一尊铁塔般矗立着。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作训服，肩章显示是三级军士长，正是王子墨的副小队长——周伟。

　　随着周伟的口令，第三小队的四名队员“唰”地一声，脚跟并拢，挺胸抬头，动作整齐划一，目光锐利地直视前方，展现出极高的军事素养。他们齐刷刷地抬手，向走过来的李卫国和王子墨敬礼！动作标准有力，带着一股子战场磨砺出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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