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元二十三年的雪夜,冷宫偏殿的冰墙像是吸尽了世间所有温度。苏一甜把冻得发僵的手凑近嘴边哈气,白蒙蒙的雾气刚吐出来就被穿堂风撕碎。膝头那件凤凰领针才绣到一半,明黄丝线勾勒的羽翼在粗麻上倔强地舒展,可她的指尖已经不听使唤,连最简单的回针都歪歪扭扭。
"哐当"一声,墙角那个豁口的陶罐被风吹倒,最后半捧没烧透的炭灰撒了满地。苏一甜盯着那堆灰,忽然觉得眼睛发酸。她已经两天没怎么合眼,又冷又饿,再这样下去别说刺绣,这条小命都得交代在这儿。
"妈的,拼了!"她突然抓起领针塞进怀里,贴身的温度让冰凉的金属微微发烫。穿好那件打满补丁的宫装,把空炭盆塞进竹篮充当幌子,苏一甜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
雪片像是等不及似的扑到她脸上,针扎似的疼。冷宫的路早就被积雪埋了半截,每走一步都要费老大劲。风卷着雪沫往脖子里钻,苏一甜缩着肩膀往前走,睫毛上很快结了层白霜。她不知道太子在哪儿,甚至不确定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冷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找个暖和地方,必须把那个凤凰领针绣完。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鞋底早就湿透,冻得脚掌生疼。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隐约的笑语声。苏一甜浑身一激灵,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穿过一片枯树林,眼前豁然开朗——那是御花园深处的梅林,几株红梅在白雪中开得正好,树下隐约可见几点暖黄的灯火。
"可算见着活人了..."苏一甜揉了揉冻僵的脸,紧了紧怀里的领针。她刚想绕到侧面去,忽然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这鬼天气,也就这红梅还能看看。"
苏一甜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缩到一棵老梅树后面。只见那梅林背风处铺着厚厚的毡垫,一个身着桃粉色锦袄的女子正斜倚在暖炉边,头上珠翠环绕,赫然是个贵人。旁边站着两个宫女,正忙着给暖炉添炭。
"才人娘娘说的是,这雪地里的红梅,看着就喜庆。"一个宫女笑着附和。
才人?苏一甜在心里掂量着这个位份。不高不低,但肯定比冷宫宫女强。她咬咬牙,提着空炭盆从树后走出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奴婢...奴婢给才人娘娘请安。"
李梦瑶正伸手去接宫女递来的热茶,闻声抬眼。当她的目光落在苏一甜那件灰扑扑的破宫装上时,嘴角撇了撇,眼神里满是鄙夷:"哪来的贱婢?冷宫那边跑出来的?"
苏一甜心里骂娘,脸上却不敢怠慢:"回娘娘,奴婢是冷宫洒扫宫女。看这天儿冷得紧,想着御书房的炭火许是不够了,就...就提了炭盆过来。"她故意把竹篮往身前送了送,露出里面那个空空如也的破炭盆。
"哦?给御书房送炭?"李梦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个冷宫婢子也配往御书房跑?我看你是想趁机偷懒吧!"她说着,忽然瞥见苏一甜冻得发红的脖子里,隐约露出一截麻布边角。
"那是什么?"李梦瑶眼睛一眯,起身几步走到苏一甜面前,不等她反应就伸手扯开了她的衣襟。那件还没绣完的凤凰领针,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暴露在雪光下。
明黄的丝线在粗麻上勾勒出凤凰的轮廓,虽然料子粗糙,针脚也不够娴熟,但那凤眼的锐气,那羽翼的舒展,竟有种说不出的生命力。李梦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伸手就抢了过去。
"凤凰纹样?"她翻来覆去地看着,语气里满是惊讶,"这种纹样岂是你这种贱婢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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