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勇气清单》第十五章 (2-1)

毕业典礼那天，南城的阳光格外慷慨。林晚秋穿着学士服，抱着那把刻着花纹的吉他，站在师范大学的校碑前。周明宇举着相机跑过来，镜头里的她被金色光晕裹着，学士帽的流苏垂在肩头，晃得像当年吉他包上的小熊挂件。

“再往左边点，对，笑一个！”他后退时差点踩到草坪边缘的水管，引得旁边的同学笑出了声。

林晚秋笑着跑过去扶他，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画图、打球磨出的痕迹，也是她熟悉的温度。这四年里，他们一起在图书馆熬夜刷题，一起在琴房改到凌晨的乐谱，一起骑着自行车穿过南城的春夏秋冬，十分钟的路程，走成了彼此生命里最珍贵的刻度。

“毕业后打算怎么办？”他帮她理了理歪掉的学士帽，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应聘了市里的中学音乐老师，已经通过试讲了。”林晚秋从包里拿出聘用通知书，“你呢？那家机械厂的offer，接了吗？”

周明宇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张折叠的纸：“不止这个。”

展开一看，是张乡村小学的支教协议，期限两年。

“我想先去那里待两年。”他挠了挠头，“孩子们去年写信说，想再听你弹吉他。”

林晚秋的眼眶热了。她想起晒谷场的蝉鸣，想起槐树下的《小星星》，想起那些握着她的手学按弦的小手指。以前的她总觉得“远方”是遥不可及的梦，可现在看着协议上的签名，突然明白，勇敢就是把“想做”变成“在做”。

“那我申请调到附近的乡镇中学。”她把聘用通知书折好，放进他手里，“周末我可以去小学看你和孩子们。”

周明宇愣住了，随即笑得像个孩子：“真的？”

“当然。”林晚秋踮起脚，把学士帽上的流苏拨到他肩上，“你忘了？我们从来都是一起的。”

以前的她，连做决定都要反复纠结“会不会后悔”，可现在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只有笃定——原来最好的勇气，是敢和喜欢的人一起，走向未知的远方。

晚上的毕业晚会，林晚秋抱着吉他站在舞台上。台下坐满了熟悉的面孔：高中同桌举着“永远的歌后”灯牌，大学室友在第一排比心，周明宇坐在侧面，手里的速写本翻开着，上面是她四年来的样子：第一次在迎新晚会跑调的她，在歌手大赛领奖的她，在乡村小学教吉他的她……最后一页画着今晚的舞台，旁边写着“我的女孩，一直发光”。

她弹起那首写给他的歌，旋律从指尖流淌出来，比第一次在篮球场边唱时稳了太多。唱到副歌时，她朝台下的他笑了笑，像在回应2016年跨年夜那个站在烟火下的自己——谢谢你，敢迈出那一步。

演出结束后，周明宇在后台等她。他手里拿着个小盒子，打开后是枚戒指，和之前那枚很像，只是吉他弦的纹路里，多了颗小小的星星。

“2016年冬天，你在教室借我笔记时，我就想……”他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林晚秋，愿意和我一起，把剩下的勇气清单，写一辈子吗？”

林晚秋的眼泪掉在吉他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她想起那个在2016年的教室里，连递纸条都要鼓足勇气的自己；想起那个在艺术节后台，攥着拨片发抖的自己；想起那个在乡村小学，握着孩子的手慢慢按弦的自己……原来所有的勇敢，都在为这一刻铺垫。

“我愿意。”她说。

戒指戴上的瞬间，后台的灯突然亮了，同学们涌进来鼓掌，有人举着手机录像，有人笑着抹眼泪。林晚秋看着周明宇眼里的自己，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来自那个熟悉的陌生号码：

“你看，2016年的勇气，真的让我们拥有了一辈子的幸运。”

她抬头望向窗外，南城的夜空缀满了星星，像极了2016年跨年那晚的烟火。吉他包上的小熊挂件，在晚风里轻轻摇晃，像在为她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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