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少,这么干坐着多没意思?让这小美人儿唱个歌助助兴?”陈少提议道。
夏予声眼皮都没抬:“嗓子坏了。”
“那……跳个舞?看他这身段,肯定……”
“腿脚不好。”夏予声吐出一口烟圈,语气毫无波澜。
陈少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撇撇嘴。刘总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不再多言。
时间在喧嚣和角落的寂静中流逝。沈知殷喝完了第二杯水,身体里的寒意似乎被驱散了不少,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沉的疲惫。研究所的出逃、海上的颠簸、陌生的城市、这光怪陆离的环境……所有的紧张和消耗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捧着空杯,霜晶蓝的眼眸渐渐失去焦点,长长的睫毛像疲惫的蝶翼,缓慢地扇动了几下,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头一点一点地,竟靠着沙发扶手,在震耳欲聋的音乐背景音和觥筹交错的喧嚣中,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也遇到了什么困扰。淡金色的发丝垂落在他光洁的额前和苍白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柔和的灯光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整个人蜷缩在宽大的沙发一角,像一只终于找到安全角落的、筋疲力尽的小动物。那份不谙世事的天真和毫无防备的脆弱,在睡颜中展露无遗。
包厢里彻底安静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在“极乐净土”最顶级的VIP包厢,在夏家太子爷面前,这个被送进来的“服务生”,居然就这么睡着了?!这简直是对整个京都金圈社交场赤裸裸的侮辱!
陈少差点跳起来:“我靠!他……”
“闭嘴。”夏予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锥般的冷厉,瞬间冻结了陈少后面的话。他掐灭了手中的雪茄,目光沉沉地落在沈知殷沉睡的脸上。那张脸在睡梦中褪去了清醒时的冰冷疏离,只剩下一种纯净到近乎透明的脆弱。那微蹙的眉头,那微微起伏的胸膛,都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他是真的累极了,困极了,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不是伪装,不是心机。是纯粹的、彻底的疲惫。
夏予声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包厢内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他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沉睡的少年。片刻后,他弯下腰,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粗鲁,一手穿过沈知殷的膝弯,一手揽住他的后背,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夏少?!”经理吓得脸都白了。
沈知殷在突然的失重感中微微挣扎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像幼猫的呜咽。霜晶蓝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迷茫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线条冷硬的下颌线,随即又被沉重的困意彻底拖入黑暗,脑袋一歪,靠在了夏予声结实温暖的胸膛上,呼吸再次变得均匀绵长。
夏予声抱着他,少年的身体出乎意料的轻,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低于常人的体温和单薄身躯下蕴含的、某种奇异的韧性。他转身,无视包厢内所有惊愕、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抱着这个来历不明、浑身透着古怪的少年,大步流星地走向包厢门口。
“今晚的事,”他脚步停在门口,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管好你们的嘴。”
丢下这句话,他抱着沈知殷,推开门,消失在门外迷幻的光影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
厚重的包厢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包厢内死寂一片,只剩下背景音乐还在不知疲倦地轰鸣。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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