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龙级噬心

湿冷的石阶上，裴砚宁的绣鞋已经浸透了血水。萧景珩的重量压得她左肩发麻，男人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侧，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黑血。

"松手。"她第三次去掰他扣在门环上的手指，龙纹刺绣的袖口早被撕开线脚，"你心口的蛊虫再拖下去会——"

萧景珩突然发力将她按在生满铜绿的门板上。他嘴角还挂着血丝，瞳孔却亮得骇人："机关蛇的毒牙沾着龙脉砂。"沾血的手指在她眼前晃过，指腹赫然有道发黑的细痕，"你父亲用这个杀光了前朝司天监。"

珍珠爆开的蓝光在台阶下方明明灭灭，映得铁门上的暗纹如同活物。裴砚宁突然察觉耳后微痒——萧景珩的指尖正沿着她发际线轻划，动作与幼时嬷嬷检查人皮面具的手法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她猛地后仰，后脑勺撞在门环上发出闷响。

萧景珩的披风突然滑落。常年藏在里衬的襁褓残片飘出来，巴掌大的锦缎上，裴家族徽被虫蛀出龙形缺口。裴砚宁的指甲掐进那道缺口，丝线断裂声里混着铁门内飘来的对话回声：

"纯血宿主必须在子时完成献祭......"

父亲的声音。但更年轻的、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狂热。

萧景珩的膝盖重重砸在石阶上。他正用佩剑划开自己手腕，血珠悬浮成线飞向门缝："当年送信人刻意模仿你的笔迹......"黑血不断从鼻孔涌出，"......就是要引你来触发机关。"

青铜门环上的蛇眼突然转动。裴砚宁的金钗比思绪更快，寒光闪过时钗尖已经划开自己掌心。鲜血喷溅在萧景珩口，那团蠕动的凸起安静。

龙纹从两人接触的皮肤开始发光。萧景珩后背的星图与裴砚宁锁骨的纹路同时浮到半空，金线交织成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铁门在星光照耀下变得透明，门后血池里悬挂的傀儡齐齐转头——三百六十五张与裴砚宁一模一样的脸。

"酉时刻......"萧景珩的指尖描摹着最近傀儡颈间的银锁，锁面刻着与灰烬密文相同的日期，"这是你真正的生辰。"

血池突然沸腾。离得最近的傀儡睁开双眼，脖颈的银锁"咔嗒"弹开，露出内里蠕动的蛊虫。裴砚宁袖中的玉佩自发飞向池中央，缺角处伸出金线缠住萧景珩的佩剑。

"别看！"萧景珩捂住她眼睛的手掌在发抖。但已经晚了，透过指缝，她看见十五岁的自己从血池底部浮上来，心口插着刻有丞相私印的青铜匕首。

铁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最后一缕月光被切断时，所有傀儡齐声吟诵起裴家族训。血水漫过脚踝的刹那，裴砚宁听见萧景珩咬碎臼齿里的药囊——和她大婚夜合卺酒中的一模一样。裴砚宁的指尖突然触到萧景珩腰间暗袋里的硬物，那是她去年生辰时送他的犀角梳。"你一直带着？"她声音发颤，血水已经漫到膝盖。萧景珩的喉结滚动着咽下药液，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那里嵌着半枚和她玉佩严丝合缝的玉璜。血池里的傀儡突然发出尖啸，三百六十五具身体同时爆开，化作漫天血雾凝成她父亲年轻时的虚。"时辰到了。"虚影抬手时，砚宁袖中突然飞出大婚时的合卺杯，杯底朱砂写着"同命"二字。萧景珩的佩剑突然转方向，剑尖抵住自己咽喉现在信了？当年给你下蛊的不是我。"血雾中浮现出她从未见过的画面：十五岁的萧景珩跪在冰窖里，正把昏迷的她往宫外背，背后插着三支淬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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