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同凌迟。最终,对“等到你来为止”这句话的恐惧(她不敢想象他真的一直等下去),以及内心深处那点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想要一个答案的渴望,驱使着她站了起来。她胡乱地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狼狈不堪。她深吸一口气,像奔赴刑场一样,走出了宿舍。
冬夜的校园,寒风凛冽,刮在脸上生疼。通往艺术中心的小路格外寂静,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孤单又脆弱。她刻意避开可能遇到熟人的大路,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来到艺术中心后门。那间用作学生练习的小音乐教室,果然亮着灯。暖黄的光线从门上的小窗透出来,在冰冷的地面上投下一方小小的、温暖的印记。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在门口踟蹰了许久,她才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小教室不大,只放了一架立式钢琴和几把椅子。谢祁就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他脱了外套,只穿着灰色的高领毛衣,身姿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不同以往的沉凝气息。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湫晴只觉得呼吸一窒,几乎要落荒而逃。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飞快地低下头,手指死死地绞着衣角,身体微微发颤,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谢祁看着她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心头那点因她迟迟不来而升起的焦躁瞬间被更深的怜惜取代。他沉默地走过去,没有靠得太近,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了那个素白的信封。
信封的边缘,因为被他紧紧攥过,已经有些发皱。他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那封同样有些折痕的信纸。
“这个,”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响起,低沉而清晰,“我看了。每一个字。”
湫晴的身体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了,脸颊烧得滚烫,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谢祁似乎也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信纸上,“……很抱歉。”
湫晴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是困扰,是抱歉……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哽咽声溢出来。
“抱歉的是,”谢祁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在你默默注视着我的时候,在你因为那些‘偶遇’而紧张心跳的时候,在你因为我微不足道的举动而欣喜的时候……我却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感知得太迟钝了。”
湫晴愣住了,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不是拒绝?不是厌恶?
谢祁看着她通红的、带着泪痕的眼睛,那双清澈的杏眼里此刻盛满了脆弱和不解,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向前走近一步,将手中的信纸轻轻放在旁边的钢琴盖上。
“图书馆递话筒架,我觉得你是个负责的干事;借书那次,我觉得你安静但很懂音乐;琴房那次,我真心感谢你的帮助,觉得你聪明又善良;雨夜送你回来,是出于基本的礼貌和一点……朋友间的关心;生日书签,”他顿了顿,目光坦诚地直视着她,“那确实是我特意挑的,因为记得你爱看书,也觉得它……适合你。至于音乐会上的感谢……”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神里掠过一丝懊恼:“我是真心的,想表达我的感谢和认可。但我忽略了那种场合,那样的点名,会把你推到怎样的风口浪尖。让你承受那些流言蜚语,是我的疏忽和……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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