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余震与“下不为例 (3-2)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书架尽头，湫晴才感觉压在胸口的那块巨石稍稍松动。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仿佛被烫到一般，脸颊瞬间烧得滚烫，一路蔓延到耳根。刚才那短暂却无比清晰的触碰，像烙印一样留在了皮肤上，带着谢祁的温度和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强势的气息，让她心慌意乱，几乎无法呼吸。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谢祁，手指无措地绞着那张被泪水浸湿又攥得皱巴巴的纸巾。

“吓到了？”谢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湫晴飞快地摇头，动作幅度很大，更像是在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她依旧不敢抬头。

“高铭很敏锐。”谢祁的语调恢复了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不用怕他。论坛的事，他知情，也明白我的态度。”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点更深的、只有他们两人能懂的意味，“刚才……是我疏忽了。”

他指的是高铭的出现？还是……那个按在她手背上的动作？

湫晴的心跳得更乱了。

“林湫晴。”谢祁的声音放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磁性，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他的目光深邃，里面翻滚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未散的郑重，有安抚，还有一丝……清晰的懊恼？

“刚才我说的话，”他看着她依旧湿润、带着惊惶余波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低沉地强调，“是真的。”

“我想试试。”

这四个字再次被他说出口，没有了刚才告白时的石破天惊，却带着一种更加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分量。像一枚印章，郑重地盖在了她动荡不安的心上。

“但是，”谢祁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近乎严厉的警告，“没有下次。”

湫晴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像昨晚那样，一个人跑去艺术中心后面那种偏僻的地方，”谢祁的眉头蹙起，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或者像刚才，遇到一点惊吓就想把自己缩起来，甚至要逃走……”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林湫晴，没有下次。”

“我说了‘交给我’，你就该信我。”

“我说了‘别怕’，你就不该再怕。”

“我说了‘你值得’，你就该站直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强势，砸在湫晴心上。这完全不是她认知中那个温和的谢祁！这是一种全新的、带着强烈占有欲和保护欲的……命令？

“风暴不会只有一次。”谢祁的眼神锐利如鹰，“下次，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多害怕……”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那股强烈的、带着松香和昨夜硝烟的气息再次将她笼罩。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低沉得如同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清晰地送入她的耳膜：

“站在原地。”

“等我。”

“明白吗？”

“站在原地。等我。”

不是请求，是命令。是不容置疑、不容退缩的指令。

湫晴彻底懵了。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反复冲刷着她脆弱的神经。那句“我想试试”带来的颠覆性狂喜还未平息，这接踵而至的、带着强烈占有意味的强硬命令，又将她卷入更深的漩涡。

他接受了她的喜欢，却又霸道地要求她不能退缩？他看到了她的脆弱，却又近乎冷酷地命令她必须坚强？这截然不同的两面，在她面前激烈碰撞、融合，形成了一个她完全陌生、却强大到令人窒息的谢祁。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悲伤或恐惧，而是一种被巨大的、混乱的、颠覆性的力量冲击到极致的茫然和无措。

看着她盈满泪水、茫然无措的眼睛，谢祁眼中那丝锐利的锋芒似乎软化了一瞬。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出手，这一次，指尖没有触碰她，只是轻轻拂过她面前那本被揉皱的专业书，将书页展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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