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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风从微敞的窗棂钻进来,带着凌晨特有的湿冷,吹得烛火猛地一颤。萧煜觉得那烛光像是要熄灭,连忙把血诏往烛火旁又凑了凑。手指尖被烫得发疼,他却没松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卷明黄的布帛。
布帛上的血色字迹在烛光下渐渐变得透明,萧煜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他看见一层极淡的水纹图案从血色下浮现出来,像水波在宣纸上慢慢晕开。那不是普通的水纹,仔细一看,竟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龙!龙纹线条细腻,鳞爪分明,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布帛上腾飞而出。
"这是..."萧煜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指尖微微抖动,"父皇私章上的龙纹?"他记得很清楚,父皇有一枚从不离身的羊脂玉印章,上面就刻着这样一条水纹龙。那是先帝还是太子时,太祖皇帝所赐,独一无二,连传国玉玺上的龙纹都与之不同。
谢景澜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际,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却奇异地没让他感到害怕。"陛下再细看,"他的声音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这血诏的布料虽与寻常圣旨无异,但先帝御笔亲书的圣旨,都要在特制的绢帛上先用紫宸殿独有的龙涎墨水绘制暗纹,再行书写。这龙纹遇热方显,寻常火烤水洗都无法去除。"
萧煜把血诏凑得更近,几乎要贴到烛火上。温热的气流烤得他脸颊发烫,布帛边缘被熏得微微焦黄。他果然在龙纹的鳞片间看到了极细微的金色闪光点,那是只有紫宸殿龙涎墨才有的特征。
"可这字迹..."萧煜还是不敢相信,"看着确实像父皇的笔迹。"
谢景澜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杀"字的最后一笔上。他的指尖带着伤后的微凉,碰到萧煜的手背时,萧煜像被烫到一样缩了一下,却没躲开。"先帝写'杀'字,收笔一向是藏锋的,"谢景澜的指尖在布帛上停留片刻,"这个'杀'字,锋芒毕露,倒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萧煜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父皇的字温润有力,尤其是写这种决断字眼时,反而更加内敛。他小时候偷偷看过父皇批奏折,那个"杀"字,确实如谢景澜所说,收笔圆润,暗藏锋芒,而非这般剑拔弩张。
"是二皇兄..."萧煜喃喃自语,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二皇子萧景一直以仁厚著称,对他这个小皇帝也颇为照顾,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谢景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御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噼啪作响的声音,还有萧煜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窗外,四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沉闷而悠长。
萧煜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身冲向龙椅。那是父皇坐了十几年的龙椅,紫檀木打造,扶手光可鉴人,上面雕刻着繁复的龙纹。他记得小时候,父皇曾把他抱在膝上,指着龙椅扶手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龙形雕刻说:"阿煜你看,这是我们萧家的秘密。"
他颤抖着手抚摸着那个龙形雕刻,冰凉的木纹硌着掌心。他记得父皇当时按了一下龙的眼睛,然后...对了,是向左旋转!萧煜深吸一口气,用拇指按住龙眼,轻轻向左旋转。
"咔哒"一声轻响,龙椅左侧扶手竟缓缓弹开一个暗格。萧煜的心跳得飞快,他伸手进去摸索,摸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他把那东西拿出来,是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上面刻着和血诏上一样的水纹龙纹。
木盒没有上锁,萧煜轻轻打开盒盖。里面铺着一层明黄色的锦缎,锦缎上静静躺着一卷泛黄的宣纸。萧煜小心翼翼地把宣纸展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正是父皇的亲笔!
"吾儿阿煜亲启:朕知命不久矣,朝中暗流汹涌,二皇子景狼子野心,恐不利于吾儿。谢卿景澜,国之柱石,忠勇可嘉,乃朕之臂膀,必护吾儿周全。若朕不测,谢卿当为顾命大臣,辅佐吾儿亲政。血诏若现,必是奸人伪造,吾儿当与谢卿同心协力,共除奸佞。记住,万事以保全自身为重,不可意气用事。父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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