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的龙涎香烧了一夜,烟气在明黄帐幔上洇出灰紫色的痕迹。卯时三刻的铜漏刚响过最后一声,窗外的雨丝突然变密,噼里啪啦地砸在琉璃瓦上,惊飞了檐角躲雨的灰雀。
萧煜从龙椅上直起身时,玄色龙袍下摆堆在脚边,像是被揉皱的乌云。他右手始终揣在怀里,冰凉的虎符棱角嵌进掌心,留下四道月牙形的红痕。昨夜回宫后他没召任何人,案上的龙井早凉透了,茶渍在白玉杯壁上积出一圈深褐色的圈。
"陛下,该用早膳了。"小禄子捧着描金托盘进来,见御案上的奏折原封不动,鬓角的汗珠子立刻滚了下来,"摄政王爷......"
"让他进来。"萧煜打断话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特意没束冠,一头墨发散在身后,下巴上冒出的青茬扎得人眼睛疼。
檀木门轴发出"吱呀"轻响时,萧煜正低头把玩龙椅扶手上的雕花。石青色常服下摆扫过门槛的瞬间,他闻到那股熟悉的药味混着血腥气,比昨夜在摄政王府时淡了些,却像根细针似的往鼻腔里钻。
"臣参见陛下。"谢景澜的声音不高,却让满室的烟气都静了静。他没戴朝冠,只用根羊脂玉簪绾着头发,额角的青筋在苍白皮肤下若隐隐现。
萧煜没叫他起身。明黄色的帐幔垂在两人之间,雨珠顺着窗棂蜿蜒而下,在青砖上积出小小的水洼。他突然将怀中虎符拍在御案上,金铁相击的脆响惊得烛火抖了三抖。
"朕要禁足太后。"少年天子的指尖在虎符上划过,那里还留着谢景澜掌心的温度,"彻查慈安宫,所有相关人等,一个不留。"
帐幔后的人影似乎顿了顿。雨声突然变得清晰,萧煜听见谢景澜的衣料摩擦声,然后是平稳无波的语调:"太后经营三十年,京畿卫戍营统领张威是她亲外甥。"三道叠着朱印的密报从帐幔间递出来,"吏部侍郎李默是她表亲,禁军副统领周成的妹妹是太后的梳头嬷嬷。"
萧煜抓起密报的手指在发抖。宣纸上的墨迹还带着潮意,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他想起昨夜谢景澜咳在他袖口的血迹,红得像要烧穿龙袍的金线。
"那又如何?"他猛地掀开幕帐,晨光突然涌进来,照亮谢景澜苍白的脸,"正因如此才要快!等她......"话到嘴边突然梗住,喉咙里像是堵着团滚烫的棉絮。
谢景澜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道浅影,慢悠悠地卷起密报:"臣的身子还撑得住。"
"撑?"萧煜突然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御书房里撞出回音,"你打算撑到什么时候?撑到......"他猛地攥住谢景澜的手腕,指节掐进对方枯瘦的皮肉里,"撑到鹤顶红浸透五脏六腑,像先帝一样死在龙床上?"
谢景澜的手腕剧烈颤抖了一下,萧煜闻到更浓的血腥气从他袖口漫出来。他低头看见那道缠着纱布的伤口正在渗血,红得刺眼的液体顺着指缝滴在明黄的龙袍上,像极了昨夜在摄政王府看到的景象。
"陛下。"谢景澜想抽回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喘息,"臣不是......"
"够了!"萧煜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从龙椅暗格里抽出那柄匕首。刀锋在晨光里闪着寒光,正是新婚夜他躲在床底攥了整夜的那把。他反手将刀尖抵在自己心口,明黄龙袍立刻被刺破个小口,一丝血珠顺着刀刃缓缓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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