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深夜前来,不会打扰休息吧?"萧煜直起身,手背在身后偷偷抹掉指缝里的血。他刻意加重了"将军"两个字,看着对方长睫微颤。
谢景澜弯腰行礼时,萧煜敏锐地瞥见他袖口晕开的暗红痕迹。像被什么烫到似的,少年天子猛地后退半步,撞得身后的博古架嗡嗡作响,架子上的青铜觚晃了晃,里面斜插的孔雀翎羽簌簌往下掉毛。
"为陛下分忧,是臣本分。"谢景澜的声音很轻,带着雨后泥土的湿润感。他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倒显得那张总是带笑的脸有些莫测。
暖阁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萧煜盯着地上散落的翎羽,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雪夜。才十一岁的他缩在东宫偏殿,冻得手指发僵,是刚从前线回来的谢景澜脱了大氅裹住他,带着血腥味的怀抱竟比地龙还暖和。那时的谢景澜还不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只是个立了军功的少年将军,笑起来左边脸颊有个浅浅的梨涡。
"你的病,为何隐瞒?"萧煜突然开口,声音比外面的夜雨还凉,"太医署的脉案呢?"
谢景澜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些微风寒,"他抬起头,眼底是惯常的温和笑意,只是那笑意没达眼底,"不敢劳动圣听。"
萧煜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他按在胸口的手腕。冰凉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指下的脉搏快得像要跳出来。他想起小时候发烧,母妃也是这样攥着他的手,掌心烫得吓人。
"风寒会让你咳血?"萧煜甩开他的手,御案上的素帕被带得飘落在地,那抹暗红在明黄宫灯下刺得人眼睛疼。
谢景澜盯着那方帕子,喉结滚动了一下:"陛下从何处得来这个?"
"中午在太和殿,你掉的。"萧煜抱起胳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审问,而不是真的担心,"张威案的伪造手令,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故意瞒着朕,想看朕出丑?"
"臣只是不希望陛下过早涉险。"谢景澜后退半步,保持着君臣该有的距离。可转身时,萧煜看见他差点被自己碍事的衣摆绊倒,忙伸手去扶,却只抓到一片冰凉的袖口。
"是不希望朕亲政吧!"积压了三年的火气突然从心底蹿上来,萧煜猛地掀翻了御案。奏折、砚台、兵符图谱哗啦啦散落一地,朱砂砚台在砖地上滚了几圈,红汁子溅得到处都是,像蜿蜒的血。
谢景澜看着地上那卷摊开的兵符图谱,脸色更白了:"陛下......"
"交出京畿卫戍营兵权,"萧煜步步紧逼,少年人拔高的个子已经快赶上对方,鼻尖几乎要碰到谢景澜的下巴,"朕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烛火突然"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照着谢景澜眼里一闪而过的痛楚。"兵权系于社稷安危,非臣私有,"他缓缓摇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恕难从命。"
萧煜冷笑一声,转身背对他:"终究还是把朕当傀儡。"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萧煜猛地回头,看见谢景澜蜷缩在地上,石青色衣袍铺展开来,像折翼的鸟。他捂着嘴剧烈咳嗽,指缝间不断涌出暗红的血沫,滴在明黄的地毯上,开出一朵朵刺目的花。
"谢景澜!"萧煜扑过去抱住他,触手一片冰凉。怀里的人轻得不像话,比他前几日在御花园捡到的那只受伤的白鹭还要轻。谢景澜的头靠在他颈窝里,湿热的呼吸喷在敏感的耳垂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臣所做一切,皆是为你铺路......"温热的血滴在萧煜的锁骨上,顺着寝衣的领口滑进去,烫得他心脏紧缩。
"传太医!传太医!"萧煜抱起谢景澜往内室跑,明黄的寝衣下摆被血浸透,黏在腿上很不舒服。他跌跌撞撞冲进内室,把人放在铺着明黄锦被的床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连床头的金铃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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