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亲兵应声上前,铁手套磨得甲胄哗啦作响。萧煜突然看清他们腰牌——那是京畿大营的玄铁令牌,和当年护着他逃出景阳宫的死士腰牌一模一样。心口像是被什么猛地攥紧,疼得他眼前发黑。
"别碰他。"
谢景澜的声音从胸腔里挤出来,像被揉碎的石子。他突然抬手抓住插在后背的刀柄,萧煜眼睁睁看着他将血淋淋的刀拔了出来。血柱喷溅在御书房的匾额上,将"勤政亲贤"四个字染得模糊不清。
"咳咳......"谢景澜单膝跪地,咳出的血沫溅在龙纹地毯上,"我的人......半个时辰就到。"
林威的脸抽搐了一下,突然狞笑出声:"摄政王大人怕是等不到了!"他猛地挥手,"放箭!"
羽箭破空的锐响刺得耳膜生疼。萧煜看见谢景澜扑过来将他压在身下,后背又中了数箭。利箭穿透皮肉的闷响,像是冬日踩碎冰面的声音。
"陛下......"谢景澜的嘴唇贴在他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还记得...桃木章...的用法吗?"
萧煜想起那枚歪歪扭扭的木章。去年生辰谢景澜把它塞到自己手里,粗糙的指腹摩挲着他的掌心:"危急时,朝东南方敲三下。"当时他只当是老匹夫糊弄人的把戏,随手丢在龙案的角落里。
"在...在砚台...旁边......"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进鬓角,不知是血还是泪。
谢景澜的手摸索着伸向龙案,带起一串血手印。萧煜听见木章落在金砖上的脆响,接着是沉闷的敲击声——笃,笃,笃。
"做得好......"谢景澜的身体突然软下去,彻底压在他身上。长发散开,遮住了那双总是冰凉的眼睛。
林威的怒吼声仿佛隔着很远:"弓箭手!给我射死他们!"
萧煜紧紧抱着谢景澜逐渐变冷的身体,突然笑了。他想起小时候躲在谢景澜身后,看他用同样的姿势挡开欺负自己的太监;想起十五岁那年景阳宫的火光里,他背着浑身是血的自己往宫外跑;想起三个月前谢景澜从边关回来,玄甲未卸就跪在龙椅前,说"臣回来了"。
原来所谓权臣,所谓奸佞,不过是父皇和太后编出来的鬼话。
"你们......"萧煜缓缓站起身,血顺着龙袍下摆滴在金砖上,"都该死。"
亲兵的刀砍过来时,他没有躲。却在刀锋即将及颈的瞬间,听见殿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不是林威的京畿大营,是禁军的号声!
"奉摄政王之命!清君侧!护圣驾!"
萧煜低头看着怀里气绝的谢景澜,突然抬手拔出他腰间的匕首。龙纹鞘冰凉刺骨,刀锋却烫得吓人。
林威的亲兵围住他时,少年天子正用那把匕首割断自己的龙袍下摆。绸缎撕裂的声音里,他听见自己平静地说:"朕要亲自动手。"
当禁军统领撞开殿门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少年皇帝站在血泊里,玄色龙袍被割得七零八落,手里攥着染血的匕首。摄政王的尸身横在龙椅前,背后密密麻麻的箭羽像是张开的黑翅膀。而原本不可一世的京畿大营统领,此刻正跪在地上,脖子上插着半柄匕首。
"陛下......"统领的声音发颤。
萧煜没有回头,只是弯腰捡起那枚沾血的桃木章。龙纹虽然歪扭,握在手里却异常安稳。他想起谢景澜说"陛下该自己长大了",原来所谓成长,就是眼睁睁看着护着自己的人去死,然后踩着他们的血继续走下去。
"传旨。"他用衣袖擦了擦木章上的血,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太后谋逆,废黜尊号,打入冷宫。京畿大营......尽数绞杀。"
雨还在下,敲打着破碎的窗棂。烛火摇曳中,萧煜独自坐在龙椅上,怀里抱着谢景澜逐渐僵硬的身体。血腥味和龙涎香混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安稳。
他低头看着那枚桃木章,突然用尽全力将它按在谢景澜冰冷的手背上。
歪歪扭扭的龙纹印在苍白的皮肤上,像个拙劣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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