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日常（三）

白陌寒忽然想起这十几天的细节：他随口说压缩饼干太硬，第二天安医生就拿出了自制的燕麦饼；他练枪时抱怨瞄准镜反光，过两天就发现镜面上多了层消光膜；甚至雪拆拆爪子上的伤，安医生用的药膏都比要塞标配的药效好上三倍——那是只有档案室高级研究员才能申请到的特制药剂。

原来不是巧合。

“那你现在看清了？”白陌寒问，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安医生忽然笑了，把剔好的肉丝递到他面前：“看清了。是个会对着二哈说话，会给传感器盖保温布，还会在雪地里捡回只冻僵的狼崽子的……普通人。”

他的指尖碰到了白陌寒的手背，温温的，不像这北境的风雪那么冷。雪拆拆叼着兔骨在两人中间转圈，尾巴扫得地面簌簌响。白陌寒忽然觉得，刚才没吃完的兔腿好像也没那么凉了。

“对了，”安医生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金属牌，“要塞那边托我带给你的，说是你上次副本的额外奖励。”

金属牌上刻着圣亚王国的徽记，背面是一行小字：“破例授予S级权限，随时可返回要塞。”

白陌寒捏着金属牌，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看了眼安医生，对方正低头逗雪拆拆，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扔了吧。”他忽然说。

安医生愣了愣：“什么？”

“这破牌子，”白陌寒把金属牌扔进火堆，看着它在火焰里慢慢变红，“这儿挺好的，不用回去了。”

安医生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风雪还在拍打着木门，石屋里却静得只剩下火堆的噼啪声，和雪拆拆满足的呼噜声。白陌寒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又看了眼身边的人，忽然觉得这哨站的墙，好像比要塞的钢铁大门还要结实。

柴房的木窗刚被晨露打湿，白陌寒正蹲在门槛上撕牛肉干，雪拆拆叼着他的裤脚往后拽，喉咙里发出急吼吼的低鸣。“急什么，”他笑着把肉干抛向空中，领头的灰狼腾空接住，身后七八只狼崽顿时闹成一团，“昨儿刚给你们猎了野猪，今天倒嫌牛肉干寒碜了？”

安医生抱着柴捆刚进门，就被雪拆拆猛地撞了个趔趄。那狼疯了似的扒他胳膊，绿眼睛直勾勾盯着灶房方向，尾巴绷得像根铁棍。“这是怎么了？”安医生刚要弯腰，就见雪拆拆突然原地打转，对着柴房深处狂吠，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莫不是藏了肉干被别的狼偷了？”白陌寒慢悠悠起身，刚掀开柴房的布帘，一股浓烟就呛得他眯起眼——灶膛的火星不知何时燎着了堆在墙角的干草，火苗正舔着房梁，映得半边天都红了。

雪拆拆急得原地蹦跳，前爪在地上刨出两道深沟，忽然叼住白陌寒的衣袖往门外拖，力道大得差点把人拽倒。它见拖拽不动，又转身去咬安医生的衣角，喉咙里的呜咽声能把狼崽们都引来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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