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日常（四）

“别急啊，”白陌寒反手关上门，挡住雪拆拆焦急的冲撞，“你看这火，烧得还没灶膛里的旺呢。”他往火堆里丢了块湿柴，浓烟腾起时，竟还侧头对安医生笑，“说起来，前几日你说的那出戏，昨儿我让药铺老李带了本子来，正想跟你说里头的唱词——”

“我正想跟你说那花旦的水袖，”安医生往火边凑了凑，仿佛眼前不是火情是暖炉，“身段是好，就是转腔时总差口气。”他忽然瞥见雪拆拆正用头撞门板，噗嗤笑出声，“你看它，活像被抢了肉干的小崽子。”

雪拆拆见两人对着火苗聊得热络，急得用爪子拍门，爪子都拍出血痕来。忽然听见“哗啦”一声，安医生竟泼了半缸水在火上，白雾里混着焦糊味，火就这么灭了。

白陌寒弯腰捞起还在哼哼唧唧的雪拆拆，把它往安医生怀里一塞：“好了好了，戏也聊完了，火也灭了，你这护崽似的模样，倒让狼崽们看了笑话。”

雪拆拆在安医生怀里挣扎，脑袋还一个劲往白陌寒身上拱，喉咙里发出又气又急的低吼，活像在骂这两人不知死活。安医生抱着它往狼群那边走，回头见白陌寒正蹲在灰烬里捡没烧透的木柴，忍不住笑道：“当心些，别让雪拆拆下次见了火就往你药圃里叼水囊。”

远处狼崽们见头领被抱着走，纷纷围上来探头探脑，唯有雪拆拆还在安医生怀里扭来扭去，那副急得跳脚的模样，倒比刚灭的火苗还要热闹几分。

……

风秩然扯了扯被寒风冻硬的斗篷，第无数次对着灰蒙蒙的天空翻了个白眼。

“十五天！整整十五天！”他拍了拍雪蹄兽背上结的冰碴，这头毛发厚密如毡的坐骑打了个响鼻，蹄子踏在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圣堂那帮人是不是觉得冰原是自家后院？派任务时倒说得轻巧，‘随机监测，必要时清除威胁生物’，合着这‘必要时’就得让老子从温暖的圣堂一路冻成冰棍？”

雪蹄兽的长毛上凝着霜花，脖颈间的鬃毛被风梳成乱糟糟的一团，却依旧稳健地踩着冰壳前行。忽然，它猛地顿住脚步，鼻尖朝前方翕动着喷气——雪坳里晃动的影子让这头通人性的坐骑警觉起来。

是冰原狼。

风秩然翻身下马，动作里带着常年习武的沉稳，只是眉头依旧拧着。从怀中掏出任务卷轴时，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维护冰原生态平衡，清除过度繁殖的物种”那行字，喉间又溢出一声低骂：“要不是任务规定……”

卷轴上的冰原狼图鉴清晰可见：近年因天敌减少，种群数量已超出冻土承载极限，常袭击周边商队与哨所。风秩然抬头数了数，雪坳里的狼群虽只有七八只，但看体型正是活跃的成年狼，獠牙上还沾着未凝固的血渍，显然刚捕猎归来。

“罢了，速战速决。”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右手缓缓握住鎏金长刀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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