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时,悦心斋的檐角还挂着冰棱,晨光透过融雪的窗纸,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亮斑。沈清欢正用软布擦拭琴案,案角的青瓷瓶里换了新折的蜡梅,是萧逸景今早从镇国公府折来的,花瓣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冷香混着茶气漫开来,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清冽。
“清砚呢?”沈清欢回头问,案上的棋盘摆了一半,黑子落得散乱,显然是昨夜没下完的残局。
萧逸景靠在窗边,正用银簪挑开肩上的绷带查看伤口,闻言往后厨努了努嘴:“跟着陈武学熬蜜膏呢,说要把桃林挖来的蜜炼成膏,给秦峰的伤兵送去。”他指尖划过伤口边缘的嫩肉,忽然嘶了声,“这药是苏晚新配的?怎么比上次的疼。”
“疼才说明管用。”沈清欢走过去,按住他想乱动的手,重新替他缠好绷带,“阿芸说,苏谷主特意加了活血的草药,疼三天就见效。”他指尖触到萧逸景披风下的硬物,“你怀里揣的什么?”
萧逸景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烤得酥脆的芝麻饼,饼边还沾着点蜜渍:“清砚今早烤的,说给你当茶点。”他往沈清欢嘴里塞了一小块,甜味混着芝麻香在舌尖散开,“阿竹刚从城里回来,说秦峰的人在城西医馆查到了踪迹——影阁有个手下昨夜去换药,手腕肿得像发面馒头,说漏嘴‘要把瘸腿的送北狄质子府’。”
“瘸腿的?”沈清欢心头一震,手里的布巾差点滑落,“是阿福?”
“十有八九。”萧逸景拿起黑子,落在棋盘的“天元”位,“萧明远想把人送北狄,无非是怕阿福落在我们手里,供出当年的事。”他指尖在棋盘上划了个圈,“质子府守卫虽严,但耶律烈刚被押天牢,府里正是混乱的时候,倒是个动手的机会。”
沈清欢看着棋盘上的黑子,忽然想起母亲字条里“阿福左腿有柳叶胎记”的话,从琴案抽屉里翻出张宣纸,用炭笔勾勒出胎记的形状:“让秦峰的人盯着质子府侧门,认准这个记号。”
正说着,清砚端着个陶碗从后厨出来,碗里的蜜膏泛着琥珀色,香气甜得发腻:“哥,萧大哥,你们尝尝?陈武说火候正好,涂在伤口上能止痛。”他把碗往案上一放,瞥见宣纸上的胎记,“这是……阿福的记号?”
“嗯。”沈清欢点头,“他可能被送进了质子府。”
清砚的脸瞬间涨红,攥着蜜膏碗的手指泛白:“我跟你们去!当年他偷母亲的蜜罐,我亲眼看见他左腿的疤,绝不会认错!”
“你留下。”萧逸景按住他的肩,目光落在窗外的巷口,“承安堂需要人守着,工匠们新铸的连弩还在炉里,不能出岔子。”他顿了顿,语气放软了些,“你把蜜膏炼好,就是最大的帮忙——秦峰的兵卒们等着这个止痛呢。”
清砚咬了咬唇,终究还是点了头,转身回后厨时,脚步却慢了些,显然还是不放心。沈清欢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不点,攥着块麦芽糖,怯生生地问“哥,影阁的人会不会来抓我们”,原来这么多年,他护着的弟弟,早已悄悄长成为能并肩的模样。
萧逸景忽然轻叩棋盘:“你在想什么?”
“在想……母亲当年藏的东西,或许不止桃林的蜜罐。”沈清欢落了颗白子,围住棋盘角落的黑子,“她总说,最险的地方最安全。萧明远查了十年都没找到的账册,说不定就藏在最显眼的地方。”
“你是说……悦心斋?”萧逸景挑眉,目光扫过琴案、茶柜、甚至墙角的水缸,“我们翻了不下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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