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风,带着桂花香漫进悦心斋的窗棂。沈清欢蹲在炉边翻烤桂花糕,糕面上的蜜饯桂花滋滋冒糖泡,甜香混着炭火的暖,把整个后院都染得黏糊糊的。清砚举着个竹筛,正往糕上撒新摘的桂花,金黄的花瓣落在他发间,像落了场细碎的星子。
“哥!萧大哥说这糕得烤到边缘发焦才香,你看够不够?”清砚把筛子往案上一放,鼻尖沾着点面粉,手里还攥着块没烤的生糕,是给念春留的——小姑娘前日来,指着桂花枝喊“吃花”,阿芸便让他多做些软乎乎的。
沈清欢捏起块熟糕尝了尝,甜得恰到好处,桂花香在舌尖漫开,像浸了月光的暖。他忽然瞥见案角的旧木盒,里面是母亲留下的桂花糖谱,纸页边缘被虫蛀了个小窟窿,却仍能看清“秋分收桂,蜜浸百日”的字迹。“清砚,把去年的陈蜜拿来,按娘的法子,多浸些桂花糖,冬天煮茶用。”
“哎!”清砚应着跑往后厨,撞进萧逸景怀里——他正捧着坛新酿的桂花酒,酒坛上系着红绸,是镇国公府的厨子特酿的,说“配清欢掌柜的桂花糕,赛过神仙”。萧逸景伸手扶稳他,玄色袖口沾了点面粉,却笑得温柔:“慢些跑,别撞翻了酒。周老大人和秦峰他们,估摸着这会该到巷口了。”
话音刚落,秦峰的嗓门就从巷口滚进来,带着点憨笑:“清欢掌柜!萧公子!阿芸做了莲蓉月饼,让我送来给你们当茶点!”他怀里的念春穿着件月白色小袄,手里举着个兔儿爷,看见沈清欢就扑过来,小嘴里的桂花糕渣掉在他衣襟上,像撒了把碎金。
阿芸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食盒,里面是刚蒸的栗子羹:“苏谷主从江南寄了包糖桂花,说‘京城的桂花香虽浓,不及江南的甜’,我掺在栗子羹里了,你们尝尝。”她往萧逸景手里塞了块月饼,饼皮上的酥皮掉在他手背上,被他笑着舔掉,惹得念春拍手:“萧叔叔吃皮!”
周御史拄着玉杖走进来,杖头的茶炉映着廊下的灯笼,暖得发亮:“老夫带了副新得的围棋,今个月色好,下完棋再吃月饼,正好。”他看见案上的桂花糖谱,忽然凑近看,“这不是沈夫人的笔迹吗?当年她送我的桂花糖,就是按这谱子做的,甜得老夫现在想起来,牙还泛酸。”
陈武扛着捆桂树枝进来时,满院的香气更浓了。他把树枝往檐下挂,枝桠上系着串小灯笼,是清砚画的:“清欢掌柜,萧公子!这是后山林子里采的野桂,比院里的香!我给灶房留了两大枝,让阿芸姑娘煮桂花粥,给念春当宵夜。”
暮色沉下来,悦心斋的灯笼全亮了。沈清欢把桂花糕、月饼、栗子羹摆满八仙桌,萧逸景往每个人碗里斟桂花酒,酒液晃着碎光,混着桂香,像把月光酿进了坛里。周御史和秦峰在下棋,念春趴在棋盘边,把棋子当糖豆捡,阿芸笑着把她抱开,往她嘴里塞了块软糕。
清砚抱着刚浸好的桂花糖罐,挨个儿给大家看:“哥你看,这糖里的桂花都沉底了,娘说这样才够甜。”他给萧逸景舀了勺糖,糖汁滴在他手背上,沈清欢伸手替他擦掉,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笑了——像多年前那个偷喝桂花酒的秋夜,只是如今,再不用躲躲藏藏。
月亮爬上檐角时,周御史捻着棋子叹:“还是你们这好,有桂香,有甜糕,有小娃娃的笑,比御史台的墨香暖多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封信,“苏谷主说江南的桂花也开了,让你们明年去,她在莲塘边种了片桂树,说‘煮茶时撒两把,比京城的更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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