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心斋的竹篱笆上还缠着未干的血迹,是昨日从望月崖带回的。沈清欢蹲在灶前烧火,火光映着他眼下的青黑,洞壁上“狼吞影噬”四个字像烙铁,在他脑子里反复灼烧。谢临的尸体被悄悄埋在了后山,那半块与沈家残玉吻合的玉佩,此刻正躺在医案上,与父亲的旧物并排摆放,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清越还在屋里闷着?”萧逸景走进来,肩上扛着刚劈好的柴,斧刃上的寒光尚未褪去。昨日从山洞脱身时,沈清越亲眼看见谢临的尸体,回来后就没怎么说话,想来是被那副景象惊着了。
沈清欢往灶里添了把柴,火星溅到青砖上:“阿芸在陪着他,说给他讲些江湖故事,转移注意力。”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医案上的玉佩,“你说,谢临到底是谁?若他与沈家有关,为何又要做影阁的人?”
萧逸景放下柴,拿起那半块玉佩,指尖摩挲着断裂处的纹路:“狼旗的人追杀他,影阁内部似乎也容不下他,他更像个双面间谍,或者……是被推出来的弃子。”他将玉佩放回原位,“洞壁上的字提到‘平安草’,或许关键就在这草上。苏晚那边已经回信,说药庐的平安草有异动,似乎有人在暗中收购。”
秦峰这时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个酒葫芦,脸色凝重:“镇上的茶馆都在传,说太湖里漂着不少尸体,有影阁的,也有北狄狼旗的,官府查了两天,连根像样的线索都没摸到。”他灌了口酒,“更怪的是,有人说在黑风口看到大批商船,挂的都是无名旗号,夜里卸货,动静大得很。”
阿芸抱着明儿从里屋出来,听见这话,眉头皱了起来:“无名旗号?难道是想避开官府的耳目,偷偷运什么东西?”她看向沈清欢,“你爹的医案里,有没有提过黑风口?”
沈清欢翻到医案的最后几页,指尖划过一行小字:“黑风口,云雾草产地,非药非毒,可控人心。”他心里一沉,抬头看向萧逸景,“他们在收平安草,又在黑风口运云雾草,这两样凑在一起,不就是……”
“能救人,也能杀人。”萧逸景接过话头,声音冷了几分,“若被别有用心的人掌控,足以掀起大乱。”
正说着,沈清越从屋里走出来,眼睛红红的,手里攥着个纸鸢——正是谢临刚来那天,他用旧账本糊的。“哥,谢大哥……真的是坏人吗?”他小声问,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教我炒茶的时候,明明很温柔的。”
沈清欢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刚要说话,就见小石头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挥着根糖葫芦:“清欢哥哥,萧大哥,你们知道吗?最近咱们斋附近总晃着个公子哥,长得可俊了!”
“俊?有多俊?”阿芸笑着逗他,想缓和气氛。
“比画本上的神仙还俊!”小石头比划着,“穿件月白长衫,手里总摇着把扇子,天天在篱笆外转悠,也不说话,就看着咱们院里的茶田笑。有人问他是谁,他就说‘随便逛逛’,可镇上的老人都说,从没见过这么体面的外乡人,看着像个书生,却总在夜里往黑风口的方向走。”
秦峰的眉头皱了起来:“黑风口?他去那儿做什么?”
“不止呢。”小石头啃了口糖葫芦,“今早我去药庐送药,看见他跟苏谷主说话,苏谷主对他客客气气的,还给他泡了最好的碧螺春!我从没见苏谷主对谁这么好,连周御史都没这待遇!”
这话让众人都愣了一下。苏晚性情清冷,能让她“客客气气”对待的人,绝非寻常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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