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的梆子声刚落,沈清欢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月光透过窗缝照在他脸上,映出眼底的红丝。萧逸景立刻握紧剑,以为外面有动静,却见沈清欢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他,像憋了许久的话终于找到了出口。
“我躲着你,不是因为不信你。”沈清欢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是因为怕。”
萧逸景愣住了,剑缓缓放下:“怕什么?”
“怕拓跋烈说的是真的。”沈清欢低下头,指尖抠着被角,“怕我爹真的做了对不起朝廷的事,怕谢临的死跟我有关,怕……怕这些事牵连你。”他抬起头,眼里的水光在月光下闪着,“你是萧家二公子,前途光明,没必要跟我这个背负着污名的人绑在一起,更没必要为了我闯地牢、炸水寨,把自己置于险境。”
萧逸景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起身走到床边,蹲下身,与沈清欢平视:“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会权衡利弊、贪生怕死的人?”
“不是……”
“那你就该知道。”萧逸景打断他,声音坚定,“从在悦心斋第一次见你,我就没把你当外人。你爹的事,谢临的事,金鸢尾的事……不管是什么,我都跟你一起扛。你以为我担忧的是这些吗?”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沈清欢的脸颊,指尖冰凉:“我担忧的是你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担忧你夜里睡不着觉,担忧你看我的时候,眼里那层化不开的顾虑。清欢,你没必要这样,真的。”
沈清欢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眼泪却先掉了下来。不是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滑落,砸在手背上,滚烫的。“对不起……”他哽咽着,“对不起让你担忧了,我只是……只是不想伤害你。”
这句话像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萧逸景心里那把悬了许久的锁。他伸手将沈清欢揽进怀里,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傻瓜,你怎么会伤害我?你肯让我陪你,就是对我最好的事。”
怀里的人身体僵了僵,随即慢慢放松,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襟,像抓住了救命的浮木。烛火在这时“噼啪”响了一声,仿佛也松了口气。
同一时刻,悦心斋的灶房里,阿芸正给明儿换尿布,沈清越蹲在旁边,手里还捏着那半块玉佩。
“阿芸姐姐,我是不是很笨?”沈清越忽然开口,声音闷闷的,“谢大哥明明是坏人,我却总想起他教我炒茶的样子,想起他给我桂花糖……我是不是好坏不分?”
阿芸擦手的动作顿了顿,把明儿放进摇篮,走到他身边坐下。“不是笨,是心善。”她拿起那半块玉佩,月光照在上面,纹路清晰,“清越,人不是只有好和坏两种。谢临或许做了错事,但他对你好的时候,未必是假的。就像你担忧的不是他是坏人,而是怕再也见不到那个对你好的‘谢大哥’,对不对?”
沈清越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嗯。我还怕……怕哥和萧大哥在京城出事,怕他们像爹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不会的。”阿芸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肯定,“你哥那么聪明,萧大哥那么厉害,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守好悦心斋,等他们回来喝新茶。”她顿了顿,轻声道,“其实我也在担忧,怕金鸢尾的人再来,怕明儿太小经不起折腾,怕……怕自己撑不起这个家。但看到你,看到明儿,就觉得再难也得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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