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 (2-1)

废弃码头的硝烟被咸腥的海风吹散，警笛的呜咽在远处渐次消失。城郊的混乱并未影响到CBD核心区林立玻璃幕墙的冰冷秩序。清晨的阳光透过“天晟集团”总裁办公室270度的全景落地窗，将室内铺陈成一片理性而高效的金色。

楚婷站在窗前，背影挺直如松。她已换下那身沾染尘土与夜露的深色行动服，穿着一身Armani Privé利落的深灰色西装套装，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沉静的眼眸。昨夜仓库的生死搏杀仿佛一场褪色的噩梦，在她脸上只留下些许几乎难以察觉的疲惫，更多的是一种寒玉淬炼后的凛冽锋芒。

她正通过加密专线，声音清晰平稳，带着无懈可击的专业性：“……是的，张部长。关于寰宇港A区填海工程的疏浚协议，天晟愿意以高于市场基准价5%的溢价，接手龙腾退出后的全部份额。相关资质文件、资金证明及项目优化预案将在两小时内送达贵司平台。龙腾此次违约证据链完整，我方保留一切追诉权利，相信贵方会做出最具公共利益的选择……好，多谢。”

挂断电话，楚婷转身。巨大的办公桌上，几份刚刚送到的传真和邮件正待处理。

“楚总，”特助李言肃立一旁，高效汇报，“龙腾集团凌晨正式向相关方递交了退出寰宇港项目的通知函，原因含糊其辞。市场反应剧烈，其股价开盘十分钟暴跌15%，触发熔断。舆情方面，我们预埋的通稿已经启动，‘龙腾王志成因身体原因暂别一线管理’、‘核心高管内斗引发战略急转’等分析占据主流。”

楚婷坐到宽大的皮椅上，拿起笔在一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流畅有力。“继续向二级市场释放压力，把龙腾资金链紧张、内部贪腐的疑点放大。让法务部配合审计组，上午十点准时进驻龙腾总部，封存所有与寰宇港项目相关的电子及纸质账目，理由是‘依据合作框架协议保留的争议调查权’。”她语速平稳，每一个指令都精准致命，“告诉王总的那几位‘老朋友’，他们之前在境外‘玩’的那些私人账户，最近风控模型好像出了点错，不巧被关联了。”

李言眼中闪过锐芒，迅速记下：“明白！”

“另外，”楚婷拿起平板，调出几张清晰度极高的照片——正是从昨晚那个壮汉手机上截取的与王志成的加密通讯记录和部分转账截图，“把这些匿名发送给财经调查周报的赵主任。他知道怎么做。”她要让王志成在舆论和司法双重压力下，彻底丧失反抗的意志和空间。

“好的。还有，”李言补充道，“关于‘归云庄’那位叶少，今早九点，其私人助理正式发函确认出席下午三点的寰宇港项目B标段‘风险评估预洽会’。姿态……很客气。”

叶霆渊。这个名字的出现，让办公室的空气微妙地凝固了一瞬。

楚婷签字的笔尖在空中停顿了0.1秒，随即落笔，力道依旧沉稳。“知道了。按最高规格准备。会议只谈合作，技术性探讨。”她抬起眼，清冽的目光仿佛穿透厚厚的钢化玻璃，刺向城市彼端，“通知项目组，B标段的关键数据模型……再给我过一遍防火墙强度。”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是安保主管：“楚总，有位许女士坚持要见您，已经在前台等了二十分钟。”

楚婷没有丝毫意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让她去二号会客室。准备录像。”

二号会客室里，一尘不染。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毯上投下整齐的光带。许棠初坐在那里，如坐针毡。一夜未眠，浓妆也盖不住她眼下的青黑和脸上的灰败。她穿着规矩的套裙，却掩不住眼神里的惊惶和一丝残余的疯狂。茶几上的黑咖啡一口未动，凉透了。

门被推开，楚婷走了进来。她没有坐，就那样站在会客室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许棠初，强大的气场如同无形的冰幕压下。

“姐……婷婷！”许棠初猛地站起来，声音干涩，“我……我听说昨天仓库那边……”她试图表现关切，眼神却闪烁着不敢直视楚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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