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里的寒芒 (2-1)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冬末的风裹挟着最后一点料峭寒意，刮过京城灯火辉煌却又冰冷如铁的街头。刚从一场冗长而虚伪的商业晚宴脱身，楚婷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酒喝得不多，几杯香槟配着虚与委蛇的应酬，足以让胃里翻江倒海，也让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惫感更加沉重。合作方的老狐狸们心思难测，每一个笑脸背后都藏着算计。她拒绝了合作方派车的“好意”，在会所门口的寒风里裹紧了大衣领口，抬手拦下一辆停在路边揽客的普通出租车。一辆银灰色的本地牌照车，司机是个身材敦实、面相普通的中年男人，穿着廉价的羽绒服，正低头看着手机。

“地址。”楚婷坐进后排，报了一个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公寓小区名。冷硬的疲惫让她只想尽快回去。淡淡的廉价车载香水味混着旧皮革的气息充斥在车厢里。

“好嘞！”司机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北方口音的粗粝，从后视镜里飞快地瞥了楚婷一眼，眼神在暗影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浑浊。

车子启动，汇入夜间的车流。车窗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车内只剩下引擎的单调嗡鸣。酒精的微醺和疲惫感让楚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片刻，她微阖着眼，靠在椅背上，脑海中飞快复盘着晚宴上几个关键的博弈点。

司机很沉默。路线开始时正常，穿行在霓虹闪烁的主干道上。然而，在一个红绿灯口，车子却毫无征兆地拐进了一条地图导航绝不会规划的背街小巷。光线瞬间暗了下来，两侧是高耸破败的写字楼后墙，狭窄的路面堆满了垃圾桶和杂物，路灯稀疏得可怜，间隔很长才有一盏昏暗的老式灯泡，将路面切割成一段段模糊的昏黄与深邃的黑暗。

楚婷的心猛地一沉！所有疲惫和酒意在瞬间被强烈的警觉取代，身体骤然绷紧！

“走错路了。”她的声音在静谧的车厢里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冷冽而清晰，不带一丝慌乱。

司机仿佛没听见，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意义不明的哼声，油门却踩得更深了些。车子在小巷中加速，黑暗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飞快地吞噬着车尾的灯光。

“停车。”楚婷的声音更冷，目光如鹰隼般锁死在前方那个敦实的后脑勺上。她的手，悄无声息地滑进了随身的手包夹层，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笔身——那是一支特殊合金制造的战术笔，足以成为最不起眼却又最致命的武器。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已经覆盖在手机紧急呼叫键位上。

“嘿嘿，小姐，别急嘛，这近路……快到了！”司机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故作轻松，但那粗粝的嗓音在死寂的小巷里显得格外狰狞。

就在车子高速冲过一段完全没有灯光的、被高墙夹击的漆黑路段时，司机猛地踩下刹车！巨大的惯性让楚婷身体狠狠撞在前座椅背上！与此同时，司机以与其身材不相符的敏捷速度扭身，宽厚肥硕的身躯竟灵活地穿过前排座椅缝隙，如同一个沉重的麻袋，带着一股浓烈的汗酸和烟草混合的恶臭气味，朝着楚婷猛扑过来！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狠狠抓向她的咽喉！另一只手则朝着她的包猛拽！目标明确——劫财、甚至更糟！

昏暗的光线下，楚婷甚至能看到他眼中迸发出的、混合着贪婪和兽性的红光！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楚婷的反应快到极致！在那只油腻大手即将扼住喉咙的瞬间，她猛地后仰避开要害，同时握紧战术笔的右手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向司机抓包那手腕脉门！尖锐的笔尖瞬间刺穿皮肉！

“嗷——！”一声惨嚎！

司机剧痛之下动作猛地一滞！那只抓向咽喉的手本能地回缩！就是这瞬息的机会！楚婷双脚如同撞锤，狠狠蹬在驾驶座靠背上，借着反冲力身体后移！另一只手的紧急呼叫键重重按下！同时身体蜷缩，准备迎接对方的疯狂反扑！

然而，预想中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并未到来。

小巷里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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