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之后 (2-1)

市公安局某隔离审讯室外间，单向玻璃隔绝了内里的景象。楚婷站在阴影里，冯晚歌沉默地立在她身侧，两人目光都聚焦在审讯室内那个正被两个经验丰富刑警轮番施加压力的中年司机身上。

这人叫刘强，本地前科记录一堆，偷鸡摸狗、打架滋事、小额讹诈是常态，属于底层混混中的“老油条”。此刻的他，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右手腕裹着厚厚的纱布（楚婷战术笔的杰作），面对铁一般的证据——小巷口新装的治安监控拍到了他强行拐弯的清晰画面——以及手机里那条让他在这片“蹲点”的匿名加密信息，心理防线已然摇摇欲坠。

但他仍死死咬着牙，翻来覆去就一句含混不清的“临时起意，就想弄点钱花花…”，眼神闪烁着回避与恐惧，似乎在惧怕着什么远比对法律制裁更可怕的东西。

“骨头还挺硬。”一个年轻刑警推门出来透气，对着楚婷方向无奈地摇摇头，“死活不说谁给他发的信息，那匿名通道用了好几层虚拟币跳板，我们技术组追查需要时间。”

楚婷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或焦虑。她点了点头，声音平静无波：“给他提一个人名，看他反应。”

年轻刑警微怔，随即立刻点头返回审讯室。

片刻后，审讯室内猛地爆发出一声惊恐交加的嘶吼，甚至有些破音：“……不是我！真不是我主动联系的！是…是他们找的我！…饶了我吧！饶了我儿子！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透过玻璃，能看到刘强因极度恐惧而扭曲抽搐的脸，汗水如瀑般淌下。刑警冷硬地追问着什么，他已经崩溃般地点头如捣蒜。

冯晚歌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哪个名字？”

楚婷没有立刻回答。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屏幕上是一条刚刚抵达、来自李言的简短加密信息：

「刘强名下三张关联借记卡，3日内收到总计38万人民币。来源：瑞士苏黎世某离岸虚拟银行中转户，开户名：XU TANG CHU。资金链条清晰，无匿名。IP最后登录定位：其苏黎世公寓。」

冰冷的数据如同判决书。每一个字符，都指向那雪峰脚下、湖光潋滟的流放之地。

楚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寒冰千里之外，是无声的惊涛。“许棠初。”她吐出这三个字，舌尖仿佛尝到了瑞士初雪和可可甜香里掩盖的腐臭剧毒。

苏黎世。

那场精心上演的“雪霁初晴”、姐妹促膝的温情脉脉，那张苍白脆弱、写满“悔悟”的脸孔……原来一切温软背后，淬炼的是一把指向咽喉的利刃！38万人民币，买一个帝都商业新贵的“意外”，在有些人眼中不过数字，却是她许棠初，向深渊表忠的投名状！

“啊？许小姐？她不是在……”年轻的刑警下意识想确认信息。

“立刻给我办手续，”楚婷的声音像是被冰雪淬过，打断了对方的疑虑，“我要亲自问他几个问题。”她不再看审讯室，转身大步向外走去，高跟鞋敲击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声音如同倒计时的丧钟。

审讯室的门再次推开。楚婷走了进来，没有穿警服，一身熨帖挺括的黑色羊绒大衣，长发束在脑后，不施脂粉，唯有那双眼睛，如同雪原猎鹰，带着能刺穿灵魂的锐利和凛冽冰寒。她拉过一张椅子，在刘强面前坐下，姿态从容，压迫感却瞬间席卷整个空间。

刚刚还在哭嚎的刘强，在这无声的威压下猛地噤声，惊恐地看着她，身体因无法承受的寒意而剧烈颤抖。

“刘强，”楚婷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砸进每个人的耳朵，“瑞士的钱，瑞士的人，你认识吗？”

刘强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嘴唇哆嗦着：“我……我……”

“告诉我，”楚婷身体微微前倾，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寒暄，眼神却死死攫住对方恐惧的瞳孔，“她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做什么？怎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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