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擎的声音停顿了更长的时间,带着巨大的、几乎无法负荷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她说……如果这孩子身上流的是我的血……那她总该……留点干干净净的东西。姓‘沈’?她嫌脏。”
“……” 楚婷握着电话的手瞬间冰凉。窗外的霓虹如同冰冷的鬼火,映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那句话,“沈”姓脏,如淬毒的冰凌,狠狠刺穿耳膜,钉入心口,炸开一片血肉模糊的真相!
原来如此。
不是随父姓沈,非随母姓苏(那场病榻前的诀别,她早已不愿承认与沈家的羁绊),而是被生身母亲亲手斩断血脉姓氏的标记,赋予了一个全新的、承载着母亲刻骨绝望与屈辱的烙印——楚。
那是苏澜在生育的生死关头,在血与痛的深渊边缘,对自己、对婚姻、对无法撼动的家族力量所能发出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切割宣言!她用女儿的姓氏,划出了一道拒绝同流、拒绝对其父族血脉价值认同的血淋淋分界线!“楚”成了苏澜用生命刻下的封印,锁住了女儿与沈家的某种罪恶关联,是她留给女儿唯一的、绝望的“干净”遗产!
话筒里传来沈万擎更加粗重混乱的喘息,甚至夹杂着一丝哽咽,那是一个男人被妻子在命悬一线之际以如此残酷方式否定所带来的、积压了二十多年也无法消弭的巨大创伤和耻辱。他急于结束这场撕裂般的通话:
“事情都过去了!人也没事!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别…别多想!……寰宇港那边盯紧点!” 不等楚婷回答,他几乎是仓皇地切断了通讯。
“嘟…嘟…嘟……” 忙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回荡。
楚婷依然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久久未动。
冯晚歌缓缓走上前,看到楚婷的脸色在变幻的光影下,苍白得如同一张被揉皱又竭力展平的薄纸。她的眼神深处,那潭冷冽的幽水,此刻正翻涌着暴风雪来临前最汹涌的暗潮——是惊愕、是彻骨的痛楚、是对父亲言语背后那巨大恐惧的洞悉,更是对被埋藏了二十多年的、母亲那份决绝到惨烈心意的惊涛骇浪般的共鸣!
原来……那场突如其来的“难产”,那张所谓的“保大保小”的字据……母亲是在用最后一丝力气,在生命垂危的当口,都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将她从她认为的“肮脏”中切割出去!
‘沈’姓脏!
这三个字,如同烙印,深深烫在楚婷的灵魂之上。她一直认为自己与沈万擎之间横亘的是许如薇、是许棠初、是庞大的沈家阴影。原来不是。早在出生的那一刻,她的母亲就用这决绝的姓氏,在她与她父亲、与整个沈家之间,劈下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她叫楚婷,不只是名字,更是母亲用生命烙印下的血淋淋的遗志——要她与沈家的“脏”划清界限!
她缓缓放下电话,目光重新落回办公桌上那张带着“馬”字旁笔画的扫描件。指尖划过那模糊的笔画残痕,冰冷刺骨。
父亲在恐惧什么?他在回避什么?母亲那声“为何要这样对我”的绝望质问,又指向哪里?
姓氏“楚”不再是简单的标识,它此刻如一面被血浸染的残破战旗,在死寂的夜风中猎猎作响!苏澜当年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背叛与压迫,才会在生死关头也要斩断女儿与父族的姓氏联系?沈万擎避而不谈的,那些被刻意抹去的旧档线索里,一个姓“马”或带有类似笔划的安保人员(也许曾是母亲心腹?),曾扮演了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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