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放过了。但代价,她必须付! 手断了,人还在,才叫教训。人没了,算什么?”
她随手将染血的帕子丢弃在地上那摊暗色中,转身,一步步走向门口。沾血的黑色风衣下摆轻轻晃动,在阴冷的安全屋内,如同一抹染血的裁决印记,触目惊心。
冷锋和一众黑衣人僵立在原地,如同被冻僵的石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死寂。看着那消失在熔毁门洞外的、被鲜血浸染了边缘的决绝身影,即使是见惯了生死的他们,也感到一股深切的寒意从脊椎升起,直冲大脑。
这个女人……比他们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她不是来救人的,她是来执行自己的律法!一种比死亡更具折磨性、更为冷酷无情的律法!
归云庄顶层主控室。
巨大的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安全屋内发生的一切。从楚婷强闯大门,到命令解袋,再到她亲手挥刀断手……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残酷的画面,每一个冰冷决绝的表情,都分毫毕现地呈现在叶霆渊的眼前。
他坐在宽大的座椅里,身影几乎与身后的巨大落地窗透进来的、属于凌晨最深邃时刻的黑暗融为一体。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英俊却毫无表情的脸,深邃的眼底如同酝酿着狂澜的寒潭,晦暗难明。楚婷握着刀,毫不犹豫挥下时溅出的血光,如同毒蛇信子般刺痛了他的眼底!她身上沾上的血渍,还有那句冰冷铿锵的宣言……清晰地通过监听设备传达到他的耳中。
她……知道了。她不仅知道是谁做的,甚至知道了这个核心安全屋的存在!她强闯了进来!就在他刚刚下达处决令之后!她违逆了他绝对的命令,用一种极致血腥和羞辱的方式,硬生生将“夜莺”的结局推向了另一个残酷的深渊!
枭鹰无声地侍立在侧后,即使是他,此刻也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主控室内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叶总没有动怒的迹象,但枭鹰深知,这种死寂的沉默,远比滔天的怒火更加恐怖!
叶霆渊放在扶手上的手指,缓缓收紧了。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她决然离去,屏幕上只剩下安全屋内凝固的鲜血和震骇的手下。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平复眼底那翻涌的戾气。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拿起内线,拨通了冷锋的加密通讯,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比之前处决命令更深的冰冷和不容置疑:
“按她的要求,处理掉断手。将尸体痕迹彻底清除干净。另外……”
他顿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在屏幕上那摊血迹和丢弃的染血手帕上,补充了一句:
“监控她未来的一切动向。一滴多余的血,一个不该接触的人,都别让我再看到。明白?”
电话那头的冷锋感受到那股穿透骨髓的寒意,立刻应声:“明白!”
通讯挂断。
叶霆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影高大而孤绝。窗外的帝都,依旧沉睡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点点灯火如同沉默的墓碑。安全室内那浓烈的血腥味,似乎透过屏幕弥散了出来,弥漫在整个主控室,也弥漫在他的感官里。
楚婷……她用最直接、最野蛮、最富有个性色彩的方式,闯入他的领域,更改他的规则,宣告她的存在和不容挑战。
一种强烈的、失控的、却又带着极致吸引力的感觉,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那冰封已久的世界,第一次感到了……疼痛的悸动。
壁垒,依旧在。
只是此刻,那冰冷的基石上,被泼上了一层滚烫猩红的油漆。
(第三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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