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雷声 (2-1)

云栖山庄别墅的清晨，空气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冽。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楚婷穿着简单的白色亚麻家居服，赤脚踩在温热的柚木地板上，手里端着一杯刚煮好的黑咖啡。袅袅热气升腾，模糊了她沉静的侧脸。

距离那场血腥的安全屋裁决，已经过去了两天。

网络上关于她和叶霆渊的舆论风暴早已被抹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发生过。叶霆渊的官方声明如同冰冷的铁幕，隔绝了所有窥探和揣测。天晟集团的公关部也配合着发布了几条无关痛痒的项目进展通告，将公众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商业层面。

但楚婷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这双手，曾签署过价值数十亿的并购协议，也曾握过冰冷的战术笔刺穿敌人的手腕，更曾在两天前，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刃，毫不犹豫地斩断了一个女人的双手——尽管那只是一具尸体。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粘稠、温热的触感。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将那股令人作呕的感觉压下。她并不后悔。那是她选择的惩罚方式，是她对恶意和越界的强硬回应。她不会因为沾了血就变得软弱，更不会因此否定自己的决定。

只是……叶霆渊的反应。

她想起离开安全屋时，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如同实质般的死寂和震惊。想起冷锋那复杂难辨的眼神。更想起，她通过特殊渠道截获的那条叶霆渊下达给冷锋的后续指令——监控她未来的一切动向。一滴多余的血，一个不该接触的人，都别让我再看到。

监控？他是在监控那个已经死去的“夜莺”可能遗留的关联人？还是在监控……她楚婷？

楚婷的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果然还是那个掌控欲极强的叶霆渊。她的闯入和裁决，虽然让他意外，甚至可能让他默许了她的“放生”决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放松了警惕。相反，他筑起了更高的围墙，拉起了更密的电网。

也好。她本就不指望能与他推心置腹。壁垒依旧，只是上面多了一层她亲手泼洒的、无法忽视的猩红印记。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冯晚歌的加密信息：

「楚总，关于‘夜莺’的关联信息初步筛查完毕。她原名林薇，孤儿，无直系亲属。但有一个在海外念书的弟弟，林浩，就读于瑞士洛桑联邦理工学院（EPFL），计算机科学专业。两人关系似乎很疏远，近三年无直接通讯记录。是否需要进一步接触？」

弟弟？林浩？在瑞士学计算机？

楚婷的眼神锐利起来。疏远？无通讯记录？在情报领域，刻意的疏远和无记录，往往意味着更深层次的保护或联系。叶霆渊让冷锋监控的，恐怕就是这个林浩！

她迅速回复：

「暂停一切接触！保持远距离观察，不得惊动目标。任何试图接近林浩的第三方，立刻标记上报。」

她不能动林浩。至少现在不能。叶霆渊的警告言犹在耳。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触碰他的逆鳞。但这个人，必须被纳入视野。

放下手机，楚婷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层峦叠翠的山景。阳光明媚，山风习习，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但楚婷知道，这不过是风暴眼中心的短暂平静。

“归云庄”顶层。

叶霆渊同样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忙的帝都。他穿着熨帖的黑色衬衫，袖口挽至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阳光落在他冷峻的侧脸上，却无法驱散他眼底那层深沉的阴霾。

枭鹰无声地侍立在他身后，汇报着最新的动态：

“……林浩在EPFL一切正常，课程、社交、消费均无异动。未发现任何可疑接触。冷锋的人已部署在洛桑，保持静默观察。”

“另外，‘寰宇港’南区填海工程的地质勘测报告已出，核心数据模型需要您最终确认。北区龙腾遗留资产的清算审计进入尾声，部分优质资产已按计划由天晟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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