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琉璃桦就被荣国公府的丫鬟叫回去了,说是她娘让她回去交代些“出门的规矩”。仇若渝独自坐在西跨院,看着那些打包好的箱子,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倒显得这院子更静了些。
她走到窗边,看着那盆腊梅。花瓣上还沾着昨夜的霜,晶莹剔透的,像极了小时候琉璃桦偷偷塞给她的糖块。那时她们才六岁,荣国公府的后花园有株老梅树,每年冬天都开得热热闹闹。琉璃桦总说那树太高,她要爬上去替仇若渝摘最高处的花,说“最高的花最香”。有次她真的踩着假山往上爬,脚下一滑摔在雪地里,棉裤都湿了,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枝开得最盛的红梅,冻得鼻尖通红,还咧着嘴笑:“若渝你看,我说吧,这枝最香。”
仇若渝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眼前的梅瓣,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想起那时自己还嗔怪琉璃桦莽撞,如今想来,那枝梅花的香,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姑娘,周嬷嬷来了。”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周嬷嬷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子,脚步轻缓地走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姑娘,这是老爷让给您的。”
仇若渝接过盒子,触手温润。打开一看,里面是本线装书,封面上“江南风物志”五个字是父亲仇的笔迹,笔锋刚劲,带着他惯有的严厉。她轻轻翻开第一页,一张素笺掉了出来,上面也是父亲的字,却比封面的字柔和了些:“江南多水,坐船时莫要贪看风景,小心晕船。遇事莫慌,让护卫去办。若遇着难处,可找江南巡抚王大人,他是你外祖父的门生。”
寥寥数语,却把该想到的都想到了。仇若渝捏着那张素笺,指腹摩挲着纸面,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写字的模样。他总是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笔尖在宣纸上划过,力道重得她手腕都酸了。那时她总怕父亲,觉得他眼里只有规矩和严苛,如今才明白,那些藏在严厉背后的,都是笨拙的疼惜。
“老爷还说,”周嬷嬷在一旁轻声道,“让姑娘路上少管闲事,安心养病。只是……”她顿了顿,从袖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锦囊,“老爷让把这个给姑娘带上,说是当年老夫人去江南时带过的,能保平安。”
仇若渝打开锦囊,里面是块小小的玉佩,雕着只展翅的鹤,玉质不算顶级,却被摩挲得温润透亮。这是母亲薛钰的东西?她竟不知道母亲还去过江南。
“老夫人年轻时随老太爷去过江南,”周嬷嬷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解释,“那时老爷还小,老夫人总说江南的水好,养人。”
仇若渝把玉佩重新放回锦囊,系在腰间。玉的温润贴着心口,像是母亲的手轻轻放在那里,暖融融的。
“对了姑娘,”周嬷嬷又说,“荣国公府派人来说,让您傍晚过去用晚饭,说是给您和琉璃姑娘践行。”
仇若渝点点头:“知道了,我换件衣裳就去。”
傍晚时分,仇若渝带着丫鬟往荣国公府去。刚走到巷口,就看见琉璃桦正踮着脚往这边望,浅蓝色的身影在暮色里格外显眼。见了仇若渝,她立马像只小雀似的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小布偶。
“你看我娘给我缝的!”琉璃桦把布偶递过来,是只歪着头的小兔子,耳朵上还绣着朵小梅花,“她说让它替我娘看着我,不许我闯祸。”
仇若渝看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兔子,忍不住笑:“你娘倒是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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