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2)

季冥低头写着作业，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抬眼瞥向屏幕那头安静看书的祁妄。他总担心祁妄会觉得无聊，便忍不住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些话题，“今天的阳光真不错”或是“这本书你看过吗”，声音轻轻飘过去。然而祁妄只是微微颔首，或者干脆没有任何回应，目光始终停留在书页间，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即便如此，季冥也并不气馁，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好像只要能填补两人之间的静默，便足够了。

两个半小时悄然流逝，季冥终于完成了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他稍稍活动了下略显僵硬的手指，随后从书包里取出一本在书店精心挑选的练习册，翻开崭新的页面继续埋头书写。祁妄的目光从手中的书页上缓缓抬起，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又转向仍在专注答题的季冥，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问道：

祁妄：老师布置的作业有这么多吗？你还没写完

季冥：不是，这是我路过书店买的练习册

祁妄：哦

祁妄问完，便再度垂下眼帘，整个人深深地沉入了书卷之中。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宛如一扇缓缓开启的门，将他拉入一个与现实截然不同的世界。周遭的喧嚣、光影，乃至时间的流逝，仿佛都在这一刻被隔绝在外，再难扰他分毫。

当保姆轻声叩响房门，柔声唤他下去用晚饭时，祁妄才从那一通漫长的通话中回过神来。他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指尖在挂断键上略作停顿，随后干净利落地结束了这场对话。他的神情依旧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但眉宇间却隐隐透出一丝难以名状的倦意。

季冥凝视着那已经暗下去的屏幕，神情恍惚，仿佛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的通话中。他并未意识到，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一株无名的小草正悄然探出头来，于无声处破土而出。那是一种连他自己也难以名状的情绪，如同晨雾般朦胧，却又执拗地在心田扎根、生长，渐渐攀爬上他平日紧闭的心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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