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窗外的月光却已悄然攀上窗棂。江晚从混沌中醒来时,耳畔仍回荡着食堂里那句“你是我唯一的归宿”。她的心脏像被什么紧紧攥住,喘不过气来。
身体依旧沉重,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灌了铅。可这一次,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挣扎,在翻涌,在试图冲破那一层无形的桎梏。
是满月夜。
她不知为何会突然记起这个时间点。上一次满月,她曾在梦中短暂地夺回过身体,虽然只是一瞬,但那种真实的触感让她至今难忘。
她闭上眼,集中精神,感受体内微弱的感应力。就像在黑暗中摸索一根细线,她小心翼翼地沿着那条模糊的路径前行。意识空间混乱不堪,像是被人搅动过的湖面,波澜起伏。
忽然,一道影子掠过她的感知——顾柯柯的残影。
“你还想挣扎?”那声音冷淡而讥讽,“你以为你能赢?”
江晚没有回应,她知道言语无用。她只是继续向前,哪怕前方是深渊。
终于,她触及到了一扇门。
不,不是真正的门,而是一道意识的边界。她伸手去推,指尖刚触碰到那层薄膜,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她咬紧牙关,将全部心神集中在这一刻。
“我要回来。”她在心里低语。
门缓缓打开。
当她重新睁开眼时,窗外的月光正洒落在床沿,银白如水。她的手指微微颤动,脚趾也能感受到被褥的温度。
她真的回来了。
虽然只是片刻,但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一次成功的突破。
她撑起身子,靠在床头,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掌纹清晰可见,那是属于她的生命印记。
可就在这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片光影。
那是一个画面,模糊却真实。
她看见自己站在马路边,夏厉光就在不远处,神情惊慌。一辆疾驰而来的车冲她撞来,她却没有躲开。
画面一转,她看到另一个自己扑了过来,替她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血迹飞溅,人影倒地。
江晚猛地吸气,心脏几乎停跳。她认出来了——那个替她死去的人,是顾柯柯。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看到顾柯柯在医院醒来,身边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低声说:“记住,你必须完成任务。”
任务?
她不是敌人吗?为什么……
江晚的思绪开始混乱。那些曾经以为是恶意的行为,如今竟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她想起食堂里顾柯柯念出那首诗时的眼神,想起她说“我一直觉得,只有你能懂我”时的语气。那一刻的她,不是表演,而是真真切切地在表达。
她到底是谁?
她不是穿越来的吗?还是……她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江晚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她感到一阵刺痛,却不敢松手。她害怕一旦放松,就会再次被驱逐出自己的身体。
她努力回忆更多的片段,可越是深入,越发现那些记忆并非完全属于她。有些细节,她从未经历过,却无比熟悉。
比如琳川送她的涂鸦本,母亲深夜守候的身影,还有那些她曾忽略的小温暖。
这些记忆,怎么会出现在顾柯柯的意识中?
江晚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终于明白,顾柯柯并不是为了伤害她而来。她也是被迫的,也被某种更大的力量所操控。
她不是敌人,至少……不只是敌人。
江晚靠在墙上,目光呆滞。她第一次对自己的立场产生了动摇。
如果顾柯柯是为了救她才来到这里,那她所谓的“复仇”,又是否正当?
她不知道答案。
就在此刻,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烈的撕裂感,仿佛有人正在强行将她拉回去。她想要抓住最后的记忆,却发现那些画面已经开始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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