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剑阁问心 (2-1)

剑气入红尘第47章·剑阁问心

暮色四合时，华山绝壁上的纯阳宫燃起三千盏长明灯，宛如一条流淌在夜幕中的金河。令狐冲斜倚在松树下，葫芦里的酒已见了底，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滑落，可醉意却迟迟不来。自从那日思过崖上亲眼目睹冰封的哪吒碎裂灵珠，他总觉得剑尖粘着挥之不去的寒气，每一次握剑，都仿佛触到了某种禁忌的深渊。

"施主看剑。"

身后传来破空之声。令狐冲本能地旋身抽剑，玄铁剑划出半道银弧，却见一截枯枝轻飘飘点在咽喉——持枝的沙僧腕间缠着褪色佛珠，月牙铲倒插在十步外的石缝里，铲头凝着暗红的血锈，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那血锈仿佛有生命般，顺着铲刃纹路缓缓蠕动。

"大师好身手。"令狐冲剑尖垂地，突然发觉掌心沁出冷汗。这沉默寡言的苦行僧方才那一刺，看似随意，却暗含章法，竟与风清扬传授的"无招"境界有七分神似。枯枝上残留的松针轻轻颤动，仿佛在诉说着沙僧深藏不露的修为。

沙僧收回枯枝，目光扫过宫墙上斑驳的剑痕。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纵横交错，组成古怪图案，细看像是无数罗汉挥棍的残影，又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纯阳剑法，脱胎自少林伏魔棍。"他嗓音沙哑如磨砂，"当年卷帘大将打碎的琉璃盏，就埋在第三盏长明灯下。"话音未落，一阵山风呼啸而过，吹得长明灯剧烈摇晃，光影在剑痕上跳跃，仿佛那些罗汉的残影活了过来。

殿内突然传来铮鸣。岳灵珊的佩剑无故自振，剑穗上缀着的东珠滚落在地，沾了香灰竟化作血珠。血珠沿着青砖缝隙蜿蜒，汇聚成细小的溪流。令狐冲抢步入内，正撞见劳德诺捧着染血的《紫霞秘籍》从梁上跃下，书页间夹着片青鳞——分明是敖丙剜给哪吒镇魂的逆鳞残片。那逆鳞泛着冷冽的幽光，鳞片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二师兄且慢！"令狐冲剑势将出未出，劳德诺却怪笑着撕碎书页。漫天纸屑中浮现金光梵文，正是当年如来镇压孙悟空的"唵"字诀残本。纯阳宫地基开始震颤，三千盏灯同时爆出青焰，映得殿内张牙舞爪的影子活像群魔乱舞。青焰舔舐着墙壁，将剑痕上的罗汉残影烧得扭曲变形。

沙僧突然暴起，月牙铲劈开青砖。地底露出半截青铜剑柄，剑格处嵌着褪色的琉璃碎片。那些琉璃碎片呈不规则形状，边缘锋利如刀，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碎了它！"他吼声震落梁上积尘，"紫霞秘籍是幌子，他们要解封的是这个！"沙僧的眼神中充满恐惧与愤怒，腕间的佛珠也开始发烫，烫得他的皮肤微微发红。

令狐冲的剑比思绪更快。当"独孤九剑"的破气式撞上青铜剑柄时，整座华山响起龙吟般的哀鸣。剑柄裂开的刹那，殿外传来悟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脑后淡去的金箍突然暴长尖刺，扎得石破天惊。金箍上的符文闪烁着刺目的红光，每一道红光都像是一道伤口。沙僧腕间佛珠同时崩断，一百零八颗菩提子落地成血，汇聚成八个触目惊心的字："灵山剑阁，万佛熔炉。"血字在青砖上蒸腾起白雾，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夜风卷着香灰扑灭残灯时，纯阳宫匾额"纯阳"二字剥落，露出底下被岁月模糊的旧题——原是"葬剑"二字。字迹虽已斑驳，但"葬"字的最后一笔仍残留着暗红，仿佛是用血书写。整个纯阳宫陷入一片死寂，唯有远处传来的风声，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诵经声，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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