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梦 (2-1)

晚上江鑫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江鑫指尖一顿，屏幕的光映在他微怔的瞳孔里。几秒后，他指尖飞快敲动，聊天框里跳出一行字：对了老师——您知道……该怎么回到我们原本的世界吗？

屏幕上的对话框沉默了几秒，才慢吞吞地弹出一行字，像生锈的齿轮在艰难转动：回去……恐怕是没有希望了。

顿了顿，又跳出一句，字字像淬了冰：因为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

那行字在江鑫眼里炸开，背景的白光刺得他眼眶发疼。他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抵着掌心发白——原来那些挣扎、那些对“回去”的执念，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这里不是游戏场，不是中转站，是被硬生生塞给他们的、无处可逃的牢笼。

她指尖发颤，几乎握不住手机，带着哭腔的质问冲破喉咙，也敲进了对话框：“为什么啊老师？这里根本不是我们的家！”

屏幕那头的输入状态闪烁了很久，才慢悠悠跳出一行字，像一道冰冷的判决：“之后你们自然会知道。”

紧接着又是一条，字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们等级太低，现在说出来，你们怕是会直接因为精神污染丢了命。

老师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缀上可爱的小猫表情包，对话框里只有干巴巴的文字，像被抽走了所有温度的冰棱。

江鑫仰躺在床上，手机屏幕还亮着，那几句“这里就是你们的家”“等级不够”像幽灵似的在眼前晃。黑暗里，窗外隐约传来游戏世界特有的诡异风声，刮得窗户纸沙沙响。

屏幕上突然弹出新消息，语气像是强行转了个弯：“抱歉，我不应该这么说的。”

紧接着是一连串安抚的字句，试图裹上往日的温和：“之后的事情你们自会知道，明天还要一起学习呢，早点睡。晚安，我亲爱的学生，做个好梦。”

末尾果然缀上了那个熟悉的小猫表情包——圆眼睛弯成月牙，爪子轻轻拍着枕头，和刚才冰冷的警告判若两人。

江鑫看着那张软乎乎的猫咪图，却只觉得后背发寒。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像一层薄冰，盖在刚才那摊淬毒的冷水上，轻轻一碰就会裂开，露出底下更刺骨的寒意。他关掉对话框，黑暗里，那句“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仍在耳边嗡嗡作响，哪还有什么好梦可言。

对面床铺的林蕾早已睡熟，呼吸均匀得像台小鼓风机，被子被踢到膝盖弯，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黑暗里能隐约看见她嘴角还微微翘着，像是做了什么甜美的梦。

江鑫侧过身，看着那团起伏的影子，心里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同样被困在这鬼地方，有人能没心没肺倒头就睡，有人却要被那些话搅得五脏六腑都拧着——或许林蕾是对的，想太多没用，可他偏就做不到把那“家”当耳旁风。

窗外的风声又紧了些，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在黑暗里发亮的眼睛。

屏幕突然亮起，老师的消息跳了出来：“睡不着的话，我给你热了牛奶。”

话音刚落，江鑫就听见床头传来轻微的响动。他猛地转头，床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杯热牛奶，杯壁氤氲着白色的雾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紧接着又是一条消息，缀着小猫舔爪子的表情包：“别想那么多啦，晚安，我亲爱的学生。”

江鑫盯着那杯牛奶，指尖在杯壁上悬了又悬。脑子里的警铃还在响，可不知怎的，一股莫名的冲动顺着血液往上涌——直觉像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哄劝，喝了它，就能摆脱这些乱糟糟的念头，踏踏实实地睡个好觉。

她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抵不过那股疲惫和隐秘的渴望。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时，心里的挣扎奇异地淡了些。

仰头喝下去的瞬间，甜腻的奶香裹着暖意滑进喉咙，像有只无形的手轻轻按揉着紧绷的神经。她放下空杯，眼皮忽然变得沉甸甸的，那些关于“家”和“精神污染”的尖锐念头，竟像被浓雾罩住似的，一点点模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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