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 (4-3)

三明治的面包带着烤得微焦的脆感，火腿和生菜的味道很真实，可再真实，也压不住心里那点莫名的警惕。她三口两口解决了主食，面前就只剩下那杯牛奶了。

约尔医生坐在对面，正翻看着一本厚重的笔记，似乎没留意她的犹豫。江鑫捏着玻璃杯的把手，指尖感受着那恰到好处的温度，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仰头，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

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时，她刻意放慢了速度，想尝尝有没有什么异样。可除了浓郁的奶香，什么都没有。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约尔医生的声音从笔记上方传来，带着点笑意。

江鑫“嗯”了一声，把空杯放在桌上，心里的疑惑却更重了。这杯牛奶，到底是普通的早餐，还是另一种“安抚”的手段？她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那种被无形掌控的错觉，却像奶渍一样，悄悄粘在了心上。

吃完早餐，约尔医生从旁边的储物柜里拿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大褂，递到江鑫面前。

“穿上吧，”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微凉的触感一闪而过，“实验室有规定，操作时必须穿这个。”

江鑫低头系着白大褂的扣子，忽然意识到整个实验室除了她和老师，再没有第三个人的气息。操作台干净得像是从未有人用过，就餐区的长桌也只摆了两份早餐，连储物柜里的白大褂，似乎也只有她手上这一件是全新的。

“老师”她忍不住抬头，“这里……只有我一个学员吗？”

约尔医生恰好转过身，金丝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近乎专注的温和：“别担心没人一起练习，”他拿起一枚装着眼球标本的玻璃罐，轻轻晃了晃，“在这里，你永远是我唯一的学生。”

她转过身，看见老师正将一叠标着“样本”的玻片摆好，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坦荡又温和：“慢慢来，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会一遍遍教到你会为止。”

她定了定神，走到操作台边：“老师，我们开始吧。”

老师抬眼看向她，笑起来时眼角有浅浅的纹路：“好。”

约尔医生拿起三个贴着标签的小瓶，依次摆在江鑫面前：“这药水的配方其实不复杂，主要材料是两滴安神药剂，再加一滴安睡药剂，按这个比例混合就行。”

他拿起滴管，先从标着“安神”的瓶子里吸了两滴透明液体，滴进空烧杯里，液体落在杯底，泛起一圈极淡的涟漪。“安神药剂能稳住紊乱的神经，让污染者暂时平静下来。”

接着，他又从另一瓶里吸了一滴乳白色液体加进去，两种液体接触的瞬间，竟慢慢融合成了之前那抹清透的淡蓝色。“安睡药剂的量不能多，”他一边搅拌一边解释，语气认真，“多了会让污染者陷入深度昏睡，反而错过最佳处理时机。”

江鑫凑近看着那抹蓝色，心里的一块石头似乎落了地——原来只是普通的药剂混合，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成分。她拿起滴管，学着老师的样子尝试：“是这样吗？”

约尔医生在旁边看着，适时提醒：“慢一点，滴数要准，比例错了，效果会差很多。”他的声音温和，带着耐心的指导，像真的在全心教导自己唯一的学生。

江鑫深吸一口气，指尖捏紧滴管，先对准“安神药剂”的瓶口。透明液体顺着管壁缓缓上升，她盯着刻度，直到吸够两滴，才小心翼翼地移到空烧杯上方。

“滴——滴——”两滴液体落入杯底，发出极轻的声响。她屏住呼吸，又拿起另一支滴管，吸取安睡药剂时，手微微有些抖——就像老师说的，这一滴的量必须精准。

乳白色液体滴进烧杯的瞬间，她立刻拿起玻璃棒轻轻搅动。透明与乳白在玻璃壁间旋转、交融，渐渐晕开一层淡蓝，像把初夏的天空揉碎了装了进去。

“怎么样？”她抬头看向约尔医生，眼里带着点期待。

老师凑近看了看，镜片后的目光柔和下来：“很不错，比例很准。”他拿起烧杯晃了晃，淡蓝色液体在灯光下流淌，“第一次就能做到这样，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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