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路过” (3-2)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惯常的冰冷审视，有一丝刚刚驱散低等生物的优越感，有对眼前这“泥巴种”环境毫不掩饰的嫌恶，但更深层……在那冰冷的底色下，似乎还翻涌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极其细微的波澜。是看到达力那肮脏企图时瞬间升腾的、纯粹的生理性厌恶？还是……此刻，在这破败混乱的麻瓜车库里，看到哈莉·波特这副苍白、脆弱、却又像野草般倔强挺立的模样时，心底深处那一丝猝不及防的……悸动？尤其是在她那双浸染着惊惶、却依旧清澈得像森林幽潭的绿眼睛望过来的瞬间，那丝悸动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

这陌生的感觉让他极其不适。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那脆弱和倔强的矛盾组合灼伤。他挺直了倚靠门框的身体，试图用惯有的傲慢姿态武装自己，但耳根处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热。

“啧，波特，”德拉科重新开口，声音刻意恢复了那种拖长的、带着刻薄讥讽的腔调，仿佛刚才那个出手解围的人不是他，“看来你的麻瓜亲戚，品味和教养都……令人叹为观止。难怪你总是……”他挑剔的目光再次扫过哈莉身上那件不合身的旧T恤和沾满油污的裤子，语气里的鄙夷毫不掩饰，“……这副样子。”

哈莉眼中的惊惶和那一丝微弱的感激瞬间被冰冷的愤怒取代。她扶着冰冷的割草机外壳，慢慢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中不肯低头的幼竹。祖母绿的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毫不退缩地迎向德拉科那双灰蓝色的、带着审视和讥诮的眼眸。

“这与你无关，马尔福。”她的声音因为刚才的紧张还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你来女贞路做什么？还有，为什么你可以在校外施魔法？”她绝不相信这只是“碰巧路过”。

德拉科似乎被她的直接噎了一下，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但迅速被傲慢覆盖。他下巴微微抬起，道：“我…我就只是碰巧路过而已。”说完，耳根就不争气的红了。“还有，你肯定不知道魔杖里有踪丝吧，我们从拿到魔杖起就把踪丝给抽了，自然可以施魔法。”

“看你今天被欺负的挺可怜，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把吧。”说罢，抬手便从哈莉的裤兜里掏出她的魔杖，用自己的魔杖抽出一条银丝，又还给了哈莉。哈莉正准备道谢时，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德拉科。”

一个冰冷、沉稳、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冬日寒泉，突兀地在车库外响起。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大半刺眼的阳光。卢修斯·马尔福拄着他那根标志性的银蛇头手杖，站在德拉科身后。他穿着墨绿色的昂贵长袍，脸色苍白，灰蓝色的眼睛如同冰封的湖泊，冰冷而锐利地扫视着昏暗车库内的一切。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德拉科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警告，随即，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缓缓移到了哈莉身上。

那目光在她苍白汗湿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掠过她纤细脖颈和锁骨裸露的肌肤，最终，深深地、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皮囊的洞察力，落在了她额头上那道闪电形的伤疤上。眼神中没有达力那种令人作呕的欲望，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评估和……深不可测的警惕。仿佛在审视一件极度危险又充满价值的魔法物品。

车库内本就不流通的空气，因为卢修斯·马尔福的到来，瞬间降到了冰点。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哈莉的心头。

德拉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卢修斯，随即重新看向哈莉，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丝刚刚被哈莉质问而升起的狼狈和因她倔强姿态而起的涟漪，瞬间被一种更深的冰冷覆盖，如同迅速冻结的湖面。他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浅淡、近乎完美的、带着社交面具的弧度。

“没什么，父亲。”德拉科的声音恢复了那种贵族式的、毫无波澜的腔调，“只是……碰巧遇到了波特小姐。打个招呼而已。”他灰蓝色的眼睛再次看向哈莉，那目光里只剩下纯粹的疏离和冰冷的距离感，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复杂情绪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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