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我…我叫林小雨!外语系,大一新生!”我连忙报上家门,声音因为紧张又拔高了一点。
他几不可察地点点头,没再说话。沉默重新笼罩下来,只剩下脚步声和树叶的沙沙声。我偷偷抬眼瞄他。阳光勾勒着他挺拔的侧影,下颌线的弧度干净利落。白色T恤的领口洗得有些松软,那道被我纸箱蹭上去的灰痕格外显眼,刺得我心虚。
“那个…你的衣服…”我鼓起勇气,指了指他的肩膀位置,声音小得自己都快听不见,“真的对不起…”
他顺着我的手指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无所谓地耸了下肩,那动作带动着他怀里的纸箱也跟着轻轻一晃:“小事,洗洗就好了。”语气平淡得像是拂掉一粒灰尘。
走到一个岔路口,他脚步自然地朝左边一转。我下意识地“诶?”了一声,有点茫然地停住脚。他回头看我,眼神带着询问。
“梅园…不是应该往右拐吗?”我指着右边那条路,地图上明明画着的。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看左边,然后目光落回我脸上,嘴角似乎又弯了一下,这次弧度明显了些:“你方向感…挺特别的。”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那是去樱园的路。梅园7栋,这边。”他朝左边那条路抬了抬下巴。
“啊?哦!”我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开学第一天,不仅撞了学长,还当着学长的面暴露了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路痴。我低着头,像只做错事的小鹌鹑,赶紧跟上他拐进左边的路。
他抱着我的箱子走在我前面半步,步幅很稳。我看着他的背影,那点窘迫感奇异地慢慢沉淀下去,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如同溪水漫过脚踝,悄然滋生。他好像很可靠。这个念头冒出来,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终于看到梅园7栋的牌子时,我大大松了口气。宿舍楼门口进出的女生不少,看到周屿抱着个大纸箱跟在我身后,目光里都带着点好奇和善意的笑意。我脸上刚退下去的热度又有点回涌。
他把东西放在宿舍楼入口处,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几乎看不见的灰:“就这儿了。你自己能搬上去吧?”
“能能能!太谢谢学长了!”我忙不迭地点头,感激得语无伦次。
“行,那我走了。”他朝我摆摆手,很干脆地转身,拎起自己那个迷彩行李袋搭在肩上。
“学长!”我看着他即将离开的背影,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脱口而出。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眼神带着询问。
“那个…衣服…真的不好意思…”我指了指他的肩膀,那点灰痕依旧顽固地趴在那里。
他顺着我的手指又看了一眼,随即无所谓地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像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漾开的微小涟漪,转瞬即逝:“说了没事。下次…记得看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胸前挂着的校园卡,又补充了一句,声音里似乎藏着一点捉摸不透的东西,“下次需要帮忙,也可以找我。”
没等我再说什么,他挥了挥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阳光穿过枝叶,在他挺拔的背影上跳跃。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怀里似乎还残留着他帮忙抱过纸箱的温度。心口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像一颗被投入水中的泡腾片,悄然无声地翻涌起来,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小的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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