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这位“人前人后两张脸”的林先生,我长长舒了口气。白天是属于我自己的宁静时光。直到暮色四合,窗外的路灯次第亮起,像一串串发光的珠子。我估摸着他快回来了,换了身舒服的家居服,窝在沙发里看书。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温柔,空气里有种黄昏特有的静谧。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一种极其细微、极其不对劲的气味打破了。
像是什么东西……烤过头了?带着点蛋白质焦糊的刺鼻感。
我吸了吸鼻子,放下书,疑惑地站起身。那味道似乎是从厨房方向飘来的,而且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浓烈,还隐约夹杂着一丝……烟味?
心里咯噔一下,我快步走向厨房。越靠近,那股焦糊味就越发嚣张,简直像一张无形的网兜头罩下。推开厨房门的一刹那,我被眼前的景象钉在了原地。
烟雾报警器尖锐刺耳的蜂鸣声瞬间穿透耳膜,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像一只受惊的眼睛。整个厨房弥漫着浓重的青白色烟雾,空气灼热呛人。抽油烟机嗡嗡地徒劳工作着,却根本无力招架这汹涌的浓烟。
而浓烟的源头,是站在一片狼藉中央的那个人。
林屿背对着我,高大的身影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他穿着早上出门那件挺括的白衬衫,此刻袖子胡乱挽到手肘,昂贵的布料上溅满了可疑的深褐色斑点,还有大片大片斑驳的白色粉末。他头发有点凌乱,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手里那个硕大的烤盘。烤盘上,赫然陈列着十几块……嗯,姑且称之为“饼干”的东西。它们呈现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深邃的炭黑色,表面布满狰狞的裂纹和焦糊的凸起,形态各异,扭曲得仿佛刚从地狱熔炉里捞出来的矿石。几缕带着焦糊味的青烟,正从这些“矿石”上袅袅升起。
他似乎被烟雾呛到了,侧过脸咳嗽了两声。这一侧脸,我才看清他的正脸——鼻尖、脸颊、甚至额头上,都沾满了白花花的面粉,活像刚从面粉袋里钻出来。几道可疑的黑灰横亘在面粉之上,大概是擦汗时不小心抹上去的。那模样,狼狈又滑稽,哪里还有半点“林总监”的清冷矜贵?
他似乎这才察觉到我的存在,猛地转过身。手里那个承载着“地狱特产”的烤盘也跟着晃了晃,几块焦炭饼干危险地滑动了一下。看到我,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那双平日里深邃锐利的眼睛,此刻瞪得圆圆的,写满了惊慌和无措,像一只在森林里迷了路、突然被车灯照到的小鹿。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被烟雾呛得有些沙哑,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看教程说……说这样……你会开心……”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喉咙里,眼神慌乱地在我脸上和那盘焦炭之间来回逡巡,捏着滚烫烤盘边缘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
空气里只剩下烟雾报警器不知疲倦的尖啸,混杂着抽油烟机的轰鸣,还有那挥之不去的、令人窒息的焦糊味。时间仿佛被这浓烟和噪音粘滞住了。
我看着他那张花猫似的脸,再看看烤盘里那些黑得发亮、形状诡异的“作品”,一股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生气?对着这张写满“我错了但我真的只是想哄你开心”的脸,火气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声就泄了大半。想笑?眼前这堪比灾难片的厨房现场和那盘“焦炭艺术品”,实在又让人笑不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立刻被呛得咳嗽起来。烟雾缭绕中,我几步上前,踮起脚尖。指尖准确无误地戳向他鼻尖那一小撮特别显眼的白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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