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不用送晨晨,所以紧赶慢赶的往学校走。不着急了,自然也就多了些时间,自行车碾过晒得发烫的柏油路,道旁的梧桐叶绿得发亮,碎光漏下来晃眼。我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想把自己蜗居在那个小屋的气息全部抛开
晨光刚漫过巷口的老槐树,我就攥着车把冲出了校门。自行车链条每转一圈都发出“咔啦”的轻响,车筐里的书包撞得当当响,像在催我再快些——今天是重点高中的入学考,不能迟到,必须早点,去争取再复习一遍
走到教学楼底下时,预备铃正敲着。我背着书包,顺着人流往教室跑,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风扇在头顶慢悠悠转着,扬起细小的灰尘。老师正弯腰调整课桌,金属桌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两张课桌被拉开半臂远,留着窄窄的空隙。
我刚把书包塞进桌肚,旁边的空位就被人“咚”地一声砸进个黑色双肩包。抬头时,他已经跨进了座位,并且带了校服,估计的事吧,白衬衫领口松着两颗扣子,碎发垂在额前,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讲台。他指尖转着支黑色水笔,笔杆敲得桌面笃笃响,像在打什么无关紧要的拍子
试卷发下来,油墨味混着窗外的槐花香飘过来。我深吸一口气,笔尖落在答题纸上时格外稳——这些题昨晚刚在台灯下刷过三遍,公式和定理像刻在脑子里。选择题唰唰填完,大题的思路也清晰,连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都透着顺畅。
写到最后一道大题时,胳膊肘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侧头看,男生的笔还戳在第一页,卷着的试卷角被他用指尖捻得发皱,目光却落在我的答题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影。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他你昨天说的“考试的时候给我抄一下”,虽然他说是开玩笑,可看着他那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手指还是悄悄把试卷往中间推了推,露出写满字的答题区
他挑了下眉,像是有点意外,却没立刻动笔,反而盯着我的侧脸看了两秒。直到监考老师的皮鞋声从后排传来,他才低下头,笔尖在选择题区飞快划过,动作快得像一阵风。等我写完最后一个句号,转头想提醒他大题也不难时,却见他已经把笔一扔,胳膊往桌面上一垫,半边脸埋进校服袖子里,后背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居然开始睡觉了
阳光从窗棂斜切进来,落在他乱糟糟的发顶上,浮起一层金芒。监考老师走过来,用戒尺敲了敲他的桌子:“那位同学,醒醒!”他没动,连呼吸都没乱。老师又敲了两下,他才闷闷地往胳膊里缩了缩,像只没睡够的小狗
我捏着橡皮的手忽然有点发烫,目光落在他露在外面的手腕上——他的手腕很细,皮肤是冷调的白,像浸在溪水里的玉,阳光斜斜照过来时,能看清皮下淡青色的血管。我看的有些发愣,直到监考老师往这边走才把头扭过来
考场里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
后面几场文科考试,论述题占了大半卷面。我握着笔沙沙地写,手腕发酸时抬头,总见他支着下巴,目光扫过我的选择题,笔尖在答题卡上点几下就作罢。等我写到作文题,他早已蜷起手臂,侧脸贴着冰凉的桌面,呼吸匀净得像睡着了。监考老师起初还会走过去敲敲他的桌子,后来也只是路过时瞥一眼,摇摇头走开——大概是放弃了。
最后一门结束前二十分钟,我把试卷翻到正面,逐行检查填空。笔尖悬在一道成语题上时,心里忽然空了一下,像被风吹过的湖面,水潺潺的开始流动。一个念头冒出来,轻得像羽毛,却挠得人心慌:如果考完试后,我们再也不能像这样,隔着半臂宽的距离坐着呢?
笔尖顿在纸上,洇出个小小的墨点。明明只是几面之缘,加起来没说过三句话。可他趴在桌上时,校服领口露出的那截细白脖颈,阳光落在上面会泛一层淡金;他转笔时,腕骨内侧的青筋随动作轻轻起伏,像藏着条安静的河;甚至他被老师点名时,那声含混的“嗯”,都比窗外的蝉鸣更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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