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苏梦婉坐在三哥房门前的青石板上,指尖摩挲着袖口的墨菊刺绣。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却在离她三步远时骤然停住——那是玄甲军特有的“听风辨位”步法,与萧逸澜书房里的密档记载分毫不差。
“小白菜还会藏心事了?”
霍承雨的声音从门缝里漏出来,带着故作轻松的调侃,却掩不住眼底的担忧。苏梦婉转头,看见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腰间别着的不是寻常公子的玉佩,而是枚刻着狼头的青铜腰牌——那是玄甲军旧部的信物。
“三哥可知道‘蚀骨散’?”她忽然开口,盯着他靴底沾的草屑,“方才我在你窗下捡到这个。”她摊开掌心,露出半粒暗红药丸,正是密档中记载的西域毒药。
霍承雨的身影猛地僵住。苏梦婉听见他喉间滚动的吞咽声,与前世她被刺客抵住咽喉时,他发出的声响如出一辙。原来早在她重生前,三哥便已在暗中调查霍家被盯上的真相。
“你……何时知道的?”他终于开门,月光照亮他腕间的刺青——那是朵墨菊,与萧逸澜书房的镇纸图案一模一样。
苏梦婉将药丸递给他:“今日替父亲泡脚时,药汁与这颗药丸发生了同样的反应。”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案头的《马医大全》上,“霍府马厩的‘踏雪’发狂,用的正是‘蚀骨散’的改良版,对吗?”
霍承雨猛地转身,书册被带得翻页,露出夹在其中的密信。苏梦婉瞥见落款处的墨菊印记,与萧逸澜今早送来的纸条笔迹相同。
“萧将军让我告诉你,子时去兰台。”他忽然从枕下掏出个锦盒,里面是半块刻着“玄甲”的令牌,“这是父亲当年的兵符残片,与你从萧将军那儿得到的虎符能拼成完整的调兵令。”
苏梦婉的指尖在令牌上停顿。密档里没写的是,玄甲军的兵符分为五瓣,分别由五位主将掌管,而萧逸澜手中的,正是主符。她忽然想起母亲的陪嫁虎符,原来早在她出生前,父母便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三哥,你是不是……”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触到他脉搏下的老茧,“一直在替萧将军做事?”
霍承雨沉默片刻,从墙上取下弓箭,弓弦上刻着“沉渊”二字。“十二岁那年,我在黑市救了个戴面具的男人。”他的声音轻得像飘在夜空中的羽毛,“后来才知道,他就是萧逸澜。”
院外忽然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敲过四下。苏梦婉站起身,看见三哥将狼头腰牌换成了萧逸澜的墨菊令牌,而她发间的断簪,不知何时被他换成了完整的“止戈”簪。
“兰台的密道入口在第三棵老槐树底下。”他将弓箭塞进她手里,“如果子时未归,就用这支箭射向将军府的东南角,那里有玄甲军的暗桩。”
苏梦婉摸着弓弦上的刻痕,想起父亲今晚拍她手背时,掌心的茧与这弓箭的握痕完全吻合。原来霍家上下,早已无人是局外人。
“梦婉,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霍承雨忽然抓住她的肩膀,目光灼灼,“当年玄甲军被诬陷时,有个叛徒向陛下密报,说我们私藏前朝玉玺。而那份密报的字迹……”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奏疏副本,落款处的“霍”字缺了笔——与霍铮将军的笔迹分毫不差。苏梦婉忽然明白,为何萧逸澜要她接近霍承砚,为何霍府的迷药会出现在姜家药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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