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梦婉已经看见了。冰灯的光晕中,有霍雨佳坐在商队的马车上,用金缕丝给她编小辫;有维恩举着偷来的蜜饯,在巫族的桃树下朝她招手;还有眼前的人,在盛安殿的废墟里,将染血的披风披在她肩头,银眸里的担忧比星光还亮。
“我不想家。”她掰开他的手指,将冰灯塞进他手里,“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萧逸澜的耳尖腾地红了。他转身从藤篮里拿出个木盒,打开时,里面躺着对银质耳钉,耳钉的坠子是缩小版的双生玉佩,背面刻着极小的狼头纹。
“找极光港最好的银匠打的。”他说话时有些笨拙,指尖捏着耳钉,半天没敢碰她的耳垂,“他说……用净化后的时砂融在银里,戴着能安神。”
苏梦婉自己将耳钉戴上,冰凉的银质贴着耳廓,却奇异地传来暖意。
她踮脚在他脸颊印下轻吻,恰好落在他银眸旁的小痣上——那是他化为人形后,唯一没被咒纹覆盖的地方。
暮色降临时,他们坐在搁浅的旧船甲板上。萧逸澜用狼爪在冰面上划出火焰咒,火光照亮了船舷上的墨菊涂鸦,那是今早苏梦月偷偷画的,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早去早回”。
苏梦婉靠在他肩头,看着远处归航的商船拉起彩灯,灯影在冰融的海面上晃成一片星河。
“等这条商路彻底通了,我们就来极光港住一阵吧。”她捡起块光滑的冰石,在船板上画着小屋的模样,“要带个院子,种满墨菊,还要有个能看见海的阁楼。”
萧逸澜握住她的手,让她的指尖贴着自己心口的印记。
印记在火光中泛着金芒,与她的玉佩遥相呼应:“不止极光港。”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银眸里映着漫天灯火,“七海的每个港口,我都想陪你去看看。”
远处传来白芷的呼喊,大概是在催他们回去吃晚饭。苏梦婉将冰石塞进他掌心,石面上的小屋图案已被体温焐得模糊。
归程的路上,冰灯的光焰在他们身后拉长,像条温柔的尾巴。苏梦婉突然想起霍雨佳书信里的话:“最好的商路,是能让人笑着回家的路。”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人,他正小心翼翼护着她的肩,不让晚风灌入,银白的发丝被风吹得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清冽的雪松香。
原来二姐说的回家,从来都不是指某个地方。
是此刻掌心的温度,是耳钉传来的暖意,是他眼里藏不住的星光。
极光港的第一缕春风,是裹着海腥味来的。苏梦婉推开窗时,正看见萧逸澜蹲在院子里,小心翼翼地将一株墨菊幼苗栽进新翻的泥土里。
幼苗的根须上还沾着从南疆带来的沃土,叶片上滚动的露珠,在晨光中闪着细碎的金芒——那是归航钟的余韵凝结而成的。
“老商队首领说,这是用净化后的时砂粉末拌过的花肥。”他直起身,掌心还沾着泥土,青铜戒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据说能让墨菊四季常开,花期比寻常的要长三倍。”
苏梦婉走到他身边,看着幼苗顶端冒出的嫩芽,突然想起霍雨佳留在书信里的话:“墨菊的根扎得越深,花开得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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