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时光在太阳的年轮里碾过不知多少个春秋,古老的无名之树把每片落叶都酿成归乡的路标。树影深处藏着某个被遗忘的少年二郎,曾对着流萤缀满的月光许愿:愿光阴骑着白驹踏碎云絮,让马蹄声撞碎幼稚的壳,奔向能为所欲为的远方。那时他不懂,白驹奔得越快,缰绳勒得越疼。
霓虹把星光挤成儿童画里褪色的蜡笔,树木长成会发光的水泥几何体。交错的街巷成了民谣诗人的田埂,他们抱着吉他做的锄头,在功利的土地上播撒多情的种。有人靠在斑驳的墙根听曲,歌里不过是看日出时睫毛上的晨露,却让人忘了鼓掌——艺术从不是喧嚣的欢呼,是心底悄悄绽开的涟漪;民谣也从不是表演,是生活突然递来的一颗糖,甜得猝不及防。
飞鸟驮着最后一缕霞光归巢后,黄昏像块浸了水的橡皮,把地平线上行人的轮廓晕成模糊的水墨。太阳沉进山坳时,人们也跟着隐没进渐暗的夜色,像被黑夜轻轻收进衣兜的纽扣。
我把吉他背带勒得更紧些,曲谱边角卷了毛边,像我揉皱的日子。今天街角格外热闹,年轻的身影晃得人眼晕:女孩们睫毛上沾着对爱情的憧憬,男孩们为博青睐把鞋底磨出毛边。他们听着别人的爱情故事,手牵手望着对方,像捧着永不凋谢的繁花。可我总想起那句没唱出口的词:有时白驹未到,心先老了。
我的曲子叫《繁花》,调子却浸在苦海里。歌词是用无数次爱情败绩熬成的油墨写的,一行行都是劝世的箴言:要信爱永恒,要信爱存在。可抬头望见云雾啃噬星光,我便在心里冷笑——我从不信这些。真正捧着真心的人,总会被不爱你的人,以爱之名,一点点磨掉眼里的光。
钱盒子里的硬币叮当作响,加起来不过够买半份体面。我扯了扯洗得发白的衬衫,破洞的牛仔裤倒真有几分艺术家的癫狂,只是这癫狂填不饱肚子。
收摊时的哀伤还没褪尽,新的愁绪又爬上来:今晚吃什么?明天的饭钱在哪里?想累了便作罢,还吃老样子吧。拐进那家亮着暖黄灯光的便利店,货架上的酒瓶标签都快被我看熟了。
“老板,泡面加肠,老规矩。”我把五块钱拍在柜台上,故意扬高声音,“今天多赚了点,不用找了。”
老板搓着手,喉结动了动:“不是四块了,泡面涨了五毛,一共五块五。”
我脸上的笑僵了半秒,又立刻松开来:“嗨,多大点事。咱这交情,还计较五毛?”心里却像被谁扔了块石头,荡开的涟漪全是涩的。
“行,那你可得天天来。”老板笑着把肠往泡面袋里塞得更紧些,“啥时候换鸡腿啊?”他没提那五毛钱,就像上次我低血糖顺手抓了颗糖,他看见了,没说话,反倒又往我兜里塞了一把。那天我唱的歌里全是糖味,尽管调子还是苦的,词里还是那些碎掉的梦。
“走了啊。”我挥挥手,塑料袋在手里晃出细碎的声响。老板没应声,就那么望着我拐进巷口,暖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句没说出口的保重。
回头时,看见便利店的泡面货架上,新挂了块“特价”的牌子,绿底白字,像片刚抽芽的叶子。暮色里,缠绕在招牌上的藤蔓又抽出片新叶,嫩得能掐出水来,在晚风里轻轻晃着,像在说:苦日子里,总会有点甜在悄悄长。
海
我,冒了严寒,阔别了冬日家的温暖,北上漂流,扬起了风帆,心高气傲的说“我要去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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