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清梨是被灶间传来的劈柴声惊醒的。她披衣起身,见窗纸已透进淡白的天光,便索性叠好被褥,走到镜前——镜里的人面色依旧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唯有眼底的光,倒是比昨日多了些生气。
刚走到廊下,就见陈妈正蹲在柴房门口择菜,竹篮里堆着些带着泥土的青菜,叶片上还挂着晨露。“陈妈,我来帮您吧。”沈清梨走过去,蹲在她身边。
陈妈抬头笑了笑,往旁边挪了挪:“小姐身子刚好,哪能让您沾这些?”
“在家时我也常帮母亲打理这些,不碍事的。”沈清梨拿起一棵青菜,指尖掐掉发黄的菜根,动作熟稔。她想起从前家里的厨子总夸她择菜干净,那时的日子,连青菜上的露水都透着甜。
陈妈看她动作利落,便不再推辞,只絮絮叨叨地说:“这菜是后院自己种的,前阵子被虫啃了不少,也就这些还能吃。先生虽说家底厚,可这年头物价飞涨,铺子的进项也紧,家里的用度早就俭省多了。”
正说着,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中年男人挑着水桶从院外进来,见了沈清梨,脚步顿了顿,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这是老王,负责挑水打杂的。”陈妈连忙介绍。
老王“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扁担在肩上换了个位置,水桶晃悠着往井台去,路过柴房时,往里面瞥了眼,又很快移开视线,像是有些避讳。
沈清梨心里纳闷,却没多问,只低头继续择菜。日头渐渐升高,她帮着陈妈把晒在竹竿上的被褥收进来,又扫了廊下的桂花,扫到月门边时,见江昀的房门还关着,门缝里没透出光,想来还没起。
“小少爷总这样,昼伏夜出的。”陈妈端着簸箕过来,往那房门看了眼,“先生不在家时,他连早饭都省了,就靠啃些干馒头度日。”
沈清梨想起他昨夜独坐的身影,手里的扫帚顿了顿:“他……不去上学吗?”
“前阵子跟先生吵了架,把书本都烧了,说什么也不去了。”陈妈叹了口气,“先生骂了他几句,他就把自己锁在房里,三天没出来。这孩子,就是拧。”
三天?身体真的没事吗...
正说着,负责洒扫的张妈提着个空篮子回来,篮子底沾着些碎草。“陈妈,前院的石板缝里又长了些杂草,我瞧着碍眼,薅了半天。”她嗓门洪亮,眼角的皱纹里沾着些尘土,见了沈清梨,咧嘴笑了笑,“这位就是先生救回来的小姐吧?瞧着真是个俊姑娘。”
沈清梨礼貌地点点头,张妈却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小姐可别往心里去,老王他们是瞧见生人脸薄,不是针对您。这宅子里的人,大多是看着先生脸色行事,小少爷不受待见,连带着跟他沾边的事,大家都躲着。”
沈清梨心里了然,原来老王方才的避讳,是因为江昀。她谢过张妈,转身去厨房帮忙烧火,灶膛里的火光映得脸颊发烫,心里却有些发沉。
午间,她帮着陈妈给各房送茶水,走到西厢房时,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找东西的声响。推开门,竟是江昀,他正站在书架前,指尖划过一排排蒙尘的书脊,动作有些急躁,像是在找什么要紧东西。
“需要帮忙吗?”沈清梨把茶碗放在桌上,声音放轻了些。
江昀猛地回头,眼里的烦躁还没褪去,见是她,眉头又皱起来:“谁让你进来的?”
“送茶水。”沈清梨指了指桌上的碗,“陈妈说你上午没吃东西,让我顺便把糕点端来。”碟子里放着两块桂花糕,是她方才帮着陈妈蒸的,上面还撒了层白糖。
江昀的目光在糕点上停了停,又移开视线,语气依旧生硬:“拿走,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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