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料子就是您上次取得,先生说小少爷怕冷,特意找了上等的棉花留在布庄,可他倒好,连看都没看一眼。”张妈把棉衣往桌上一放,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沈小姐,您的手巧,帮着锁个边就行,剩下的我来。”
沈清梨拿起棉衣,布料是厚实的藏青色棉布,里子铺着雪白的棉花,针脚细密,想来张妈缝得很用心。她穿好针线,指尖捏着银针,在布边游走。
正缝着,老王挑着空桶从外面回来,路过厨房门口,见沈清梨在缝棉衣,脚步顿了顿,闷声道:“小少爷左胳膊小时候摔过,抬不高,穿紧口的衣服费劲,袖口得留宽些。”
沈清梨手里的针猛地扎在指尖,冒出个小红点。她抬头看老王,见他已经挑着水桶走远了,背影佝偻着,却透着点不自在的善意。
原来,这些下人看着疏远,心里都记着江昀的习惯。
傍晚时分,棉衣总算缝好了。沈清梨捧着棉衣往江昀的房走去,走到门口,又有些犹豫——想起上午他那句话就生气,脚像灌了铅似的沉。
正站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江昀从里面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眼下的青黑更重了,像是刚睡醒。见了她,眉头又习惯性地皱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张妈让我把棉衣给你送来。”沈清梨把棉衣往他怀里一塞,语速飞快,“袖口留宽了,你胳膊不方便,穿脱能松快些。还有,灶上温着粥,是陈妈特意给你熬的,放了些山药,养胃。”
说完,怕他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阵风。
江昀捧着怀里温热的棉衣,愣在原地。棉衣上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袖口的针脚细密整齐,比张妈缝的好看多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胳膊,那道陈年的伤疤藏在衣袖里,连父亲都记不清是哪年摔的,她怎么会知道?
廊下的风吹过,带着桂花的甜香,江昀忽然想起桌上那两块没动的桂花糕,不知被她收去了哪里。他捏了捏棉衣上的棉花,忽然转身往厨房走去——胃里空荡荡的,确实有点饿了。
灶房里,沈清梨正帮着陈妈摆碗筷,见江昀走进来,手里还捧着那件棉衣,吓得差点把碗摔了。
陈妈却笑了,往灶膛里添了把柴:“小少爷可算肯出来了,快坐下,粥刚温好。”
江昀没说话,默默坐在桌角的小凳上,目光落在沈清梨泛红的指尖上——那里有个细小的红点,像是被针扎的。他拿起桌上的粥碗,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山药的绵甜混着米香,熨帖地滑进胃里,竟比往日的粥多了些暖意。
沈清梨假装没看见他,低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耳朵却悄悄红了。这人,总算不是油盐不进。
吃过晚饭,江昀没像往常那样回房,反倒拿起墙角的扫帚,默默扫起了院子。月光洒在他身上,蓝布衫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扫到桂树下时,他忽然停下,捡起片落在石桌上的桂花,捏在指尖转了转,又很快丢掉,继续扫地,只是嘴角那道冷硬的线,似乎柔和了些。
沈清梨站在廊下看着,其实这个人...也没那么...
半晌,他找了块干净的石阶休息。
“你还打算看多久?”他忽然出声倒是把沈清梨吓了一跳。
“看你干什么?我还不如看自己,你很好看?”她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生气 自然语气也找不到哪去。
江昀笑了,那笑意很轻,像风拂过水面时漾开的细微波纹,转瞬就消失了,却让沈清梨看得愣了神。
她没见过他笑,...至少是这几天。原以为这人脸上只会有冰霜和戾气,没想到笑起来时,眼尾那颗痣竟像活了过来,添了点说不清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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