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要再出去?”陈妈正在廊下翻晒梅干,见她往门口走,手里的竹匾顿了顿。
“嗯,去趟客栈,找朋友说点事。”沈清梨脚步没停,指尖攥着兜里的帕子,布料被捏得发皱。
刚走到月门,就见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江昀的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眼神沉沉地望着她。
沈清梨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点背后发凉,但急着做事便匆匆离开了。
出了巷口,日头已偏西,斜斜地照在青石板上,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路过钟楼时,卖糖画的老师傅正收拾摊子,铜板在钱袋里叮当作响。沈清梨加快脚步,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跟林子安开口。
客栈就在街角,青灰色的砖墙爬着几株牵牛花。掌柜的正趴在柜台上打盹,见她进来,抬了抬眼皮:“找林先生?在二楼最里头那间。”
楼梯是木头的,踩上去“咯吱”作响。沈清梨走到房门口,正想敲门,门却自己开了。林子安穿着件月白长衫,手里拿着本翻开的书,见了她,眼睛一亮:“阿梨?快进来坐。”
房间不大,却收拾得整齐,桌上放着个白瓷茶杯,茶叶还浮在水面上,冒着袅袅热气。墙角的皮箱敞着,露出里面叠得方正的衬衫,袖口都用细麻绳捆着,透着股严谨劲儿。
“刚想找你去,没想到你就来了。”林子安把书合上放在桌上,给她倒了杯茶,“是不是有什么事?”
沈清梨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有些发颤,酝酿了半晌才开口:“子安哥,我想......托你帮个忙。”
“你说。”林子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温柔得像春日的湖水。
“我想在城里找份活计,”她低头盯着杯底的茶叶,声音轻得像蚊子哼,“绣庄、账房都行,我......我想搬出来住。”
林子安的手顿了顿,茶杯在桌上轻轻磕出声。“在江家住得不好?”他眉头微蹙,“若是他们慢待了你,我去跟江先生说——”
“不是的!”沈清梨赶紧摆手,“他们待我很好,只是.....总住着不像样。”说着,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杯沿,指甲盖泛了白。
林子安沉默片刻,“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阿梨,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我的父母...被日本人杀害了。”沈清梨面色惨淡,好似失去了最后一丝情感。
林子安愣了片刻,“不...怎么会?”他有些无措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才十六岁啊,这么小就承受了那么多。
“日本人闯进家门那天,”她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带着细碎的颤音,“我躲在书房的暗格里,听见爹跟他们争执,听见娘尖叫着扑过去...后来是枪响,一声接一声,震得墙皮都掉。”
林子安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突然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得吓人,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我说怎么最近联系不上伯父,日本人封锁了所有消息!”
他蹲下身,轻轻握住沈清梨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些微的颤抖:“阿梨,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
沈清梨笑着安慰他,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林子安从怀里掏出手帕,笨拙地帮她擦去眼泪,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脸颊,心里像被钝刀割着疼:“都过去了,阿梨,真的过去了。”他的声音放得极柔,像怕惊扰了受惊的雀鸟,“日本人封锁消息,就是怕我们知道真相,怕我们反抗,可他们封不住人心。你能活下来,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没吱声,她知道这是子安哥在安慰她,可是,她连自己的亲人都守护不了,还谈的上什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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