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偷糖被抓包的小女孩 (2-1)

五岁林晚的人生信条里，“外婆的五彩玻璃糖罐”位列榜首，重要性远超动画片和幼儿园秋千。那罐子立在老式碗柜最高层，阳光穿过窗棂，各色糖纸便折射出梦幻光斑，像把彩虹揉碎了装进去。外婆管得严，一天只准一颗，可林晚总觉得，外婆数糖的眼神，比她数压岁钱还精。

那天午后，蝉鸣聒噪，空气里浮动着老房子特有的、木头和樟脑丸混合的陈旧气息。外婆在里屋摇着蒲扇打盹，呼吸均匀绵长。林晚踩着小板凳，踮起脚尖，小手颤巍巍地伸向那诱人的光晕。指尖刚触到冰凉光滑的玻璃壁，门轴“吱呀”一声，突兀地撕裂了午后的宁静。

林晚吓得一哆嗦，小凳子晃了晃，她“哎呀”一声，整个人向后栽去。预想中与青砖地的亲密接触并未到来，她落入一个带着点汗味和青草气息的怀抱。惊魂未定地抬头，撞进一双澄澈又略带好奇的眼睛里。是个陌生的男孩，比她高一个头，穿着沾了泥点的蓝色背带裤，手里还抓着一只竹篾编的蚱蜢。

“你在偷糖？”男孩的声音清亮亮的，带着点发现秘密的小得意。

林晚小脸“腾”地红了，像熟透的番茄，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来，嘴硬道：“才…才没有！是糖罐自己掉下来的！”她飞快地瞄了一眼碗柜，还好，罐子只是被推歪了，没掉。

男孩也不拆穿，只是把手里那只翠绿的蚱蜢递到她眼皮底下：“喏，这个给你玩，比糖好玩。”

林晚被那栩栩如生的蚱蜢吸引了注意力，怯生生地接过。外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慌忙把蚱蜢藏到身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外婆进来，看到歪了的糖罐和杵在屋里的陌生男孩，愣了一下。

“小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外婆显然认识他。

男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张奶奶好！我跟我爷爷刚搬来隔壁，爷爷让我来认认门。”他指了指门外。

外婆了然，笑着摸摸林晚的头：“这是隔壁江爷爷家的孙子，江屿，比你大两岁。小晚，叫哥哥。”

林晚躲在外婆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江屿，手里紧紧攥着那只翠绿得仿佛刚从草叶间蹦出来的竹蚱蜢。阳光穿过窗棂，正好落在江屿沾着泥点的蓝色背带裤上，也落在他脸上那抹毫不设防的笑容上，像给这个突然闯入她秘密世界的小“入侵者”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小晚，叫人呀。”外婆轻轻推了推她的背。

林晚的小嘴抿成一条紧张的直线，脸蛋还残留着偷糖被抓和刚才惊吓的红晕。她看着江屿那双亮晶晶、带着点促狭笑意的眼睛，觉得他肯定还在心里笑话她偷糖呢！她憋了半天，才像蚊子哼哼似的挤出两个几乎听不见的字：“哥…哥…”

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江屿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回应，嘴角咧得更开了些，那口小白牙在阳光下晃眼得很。他非但没在意林晚的躲闪，反而大大方方地往前凑近一步，目光精准地落在林晚藏在身后、只露出一点竹篾须须的手上：“你喜欢那个蚱蜢吗？我爷爷编的，可会跳了！”他语气里带着小男孩特有的炫耀。

外婆看着两个小人儿，慈爱地笑了：“小屿刚搬来，人生地不熟的，小晚，你带哥哥在院子里转转，熟悉熟悉？”她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被林晚推歪的五彩玻璃糖罐，又落到林晚心虚的小脸上，没说什么，只是走过去，伸手把糖罐扶正，指尖在冰凉的玻璃壁上轻轻点了点，那无声的动作比任何责备都让林晚更觉羞赧。

外婆没再提糖的事，只是对江屿说：“小屿啊，以后常来玩。张奶奶去给你倒点酸梅汤，这天儿热的。”说着，转身往厨房走去，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初识的孩子。

老旧的堂屋里，只剩下林晚和江屿。午后的蝉鸣似乎更响了，空气里浮动的樟脑丸气息混合着江屿身上带来的、新鲜的青草与泥土的味道。林晚觉得自己的手心有点出汗，那只竹蚱蜢的触感变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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