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伞骨漏下的冰冷雨滴 (2-1)

放学铃声刚歇，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再也承受不住水汽的重量，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敲击着教学楼顶的铁皮棚子，瞬间连成一片白茫茫的雨幕。地面迅速积起浑浊的水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挤在门口没带伞的学生们的裤脚，引来一片懊恼的惊呼。

林晚站在人群边缘，冰冷的湿气透过薄薄的校服渗进来，让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胳膊。她看着外面天地混沌的景象，心里也跟着一片茫然。早上出门时还是晴空万里，谁曾想会突降暴雨？外婆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这种天气根本不可能来接她。打电话回家，只有忙音。

“林晚！”

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密集的雨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林晚猛地抬头。只见江屿撑着那把熟悉的、边缘有些磨损的黑色大伞，正分开拥挤的人群，大步朝她走来。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几缕黑发湿漉漉地贴在光洁的额角，肩头也洇湿了一片深色的水痕。他几步就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瞬间挡住了斜扫进来的风雨，带来一片短暂的安全感。

“没带伞？”他低头看着她，声音在嘈杂的雨声中依旧清晰。

“嗯。”林晚点点头，心底涌起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和期待。看，他还是记得她的。在最需要的时候，他依然会像从前一样出现。

“走吧。”江屿言简意赅，手臂抬起，将伞面稳稳地向她这边倾斜，形成一个小小的、干燥的庇护所。

两人并肩走进狂暴的雨幕。雨点密集地砸在伞面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鼓点声，仿佛将他们与外面喧嚣的世界短暂隔离。伞下的空间因为容纳两人而显得有些逼仄，江屿不得不靠得很近。林晚几乎能闻到他身上被雨水浸湿后更显清冽的洗衣粉味道，混合着少年特有的、干净的汗味和一丝雨水的气息。这种熟悉的、带着保护意味的靠近，让林晚刚才因为等待而冰凉的身体和心，都悄悄回暖了一丝，那些因陈雨薇而起的阴霾似乎也被这滂沱大雨冲刷得淡了些许。

“江屿！”

一个清脆的女声，带着一丝被雨淋湿的无奈，猝不及防地在身后响起。

两人同时顿住脚步，回头望去。

只见陈雨薇站在教学楼宽敞的屋檐下，双手抱着几本书护在胸前，望着外面倾盆的大雨，眉头微蹙。她显然也没带伞，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校服裙摆也沾上了几点泥渍，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狼狈。

“雨薇？你也没带伞？”江屿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是啊，早上看天气好得很，谁知道变天这么快。”陈雨薇无奈地耸耸肩，目光落在江屿那把不算大的黑伞上，又扫了一眼紧挨在江屿伞下的林晚，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被落单者的尴尬。

短暂的沉默。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像冰冷的瀑布冲刷着整个世界，也冲刷着伞下骤然凝滞的空气。林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坠入了无底的冰窟。她抱着胳膊的手指用力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来抵御心底翻涌而上的巨大恐慌和冰冷的预感。她甚至能感觉到江屿握着伞柄的手指，似乎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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