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食堂里错开的座位 (2-1)

中午放学的铃声如同冲锋号，瞬间点燃了整个校园的喧嚣。学生们像开闸的洪水，从各个教室涌出，汇成一股股奔腾的人流，目标一致地冲向同一个地方——食堂。空气中迅速弥漫开各种饭菜混合的、浓烈而复杂的气味：油腻的炒菜香、浓郁的炖肉味、米饭的蒸汽，还有消毒水和洗洁精残留的气息，交织成一股属于校园食堂特有的、充满烟火气的洪流。

林晚端着沉甸甸的餐盘，里面是简单的两素一荤，目光习惯性地在攒动的人头和弥漫的白色蒸汽中搜寻。食堂很大，人声鼎沸，碗碟碰撞声、交谈声、打饭阿姨的吆喝声汇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

很快，在靠近明亮的落地窗、光线最好的那片区域，她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江屿也端着餐盘，正穿过人群，目标明确地走向一个靠窗的双人座。而那个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陈雨薇。她似乎已经吃了一半，面前放着半碗汤。看到江屿端着盘子过来，她立刻扬起笑容，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过去，还顺手把自己放在对面椅子上的书包拿开，腾出位置。

江屿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仿佛那个位置天生就是为他预留的。他径直走了过去，动作流畅地在陈雨薇对面坐了下来。两人很自然地开始交谈，陈雨薇一边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汤，一边笑着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分享上午的趣事或者吐槽某道题。江屿低头吃了一口饭，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似乎回应了一句。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慷慨地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相对而坐、边吃边聊的画面勾勒得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种温暖和谐的……亲密感。

林晚端着餐盘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餐盘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她站在原地，像一尊突然被冻结的雕像，看着那两人在阳光下谈笑风生的画面，刺眼得让她眼眶瞬间酸胀发热。那个靠窗的、光线最好的双人座，曾经是她和江屿心照不宣的“老地方”。多少个中午，他们坐在那里，她叽叽喳喳地说着班里的琐事，江屿安静地听着，偶尔把她餐盘里挑食不吃的胡萝卜或者肥肉夹走……

她默默地转过身，像一头受伤的小兽，低着头，端着越来越沉重的餐盘，一步一步，走向食堂最偏僻、最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光线昏暗，靠近后厨通道，空气中油烟味更重，只有零星几个同学坐在那里埋头吃饭。她在一个空着的、桌面甚至还有点油渍的位置上坐下。

餐盘里的饭菜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和香气，变得味同嚼蜡。她机械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食不知味。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喧嚣，但她仿佛置身于一个真空的玻璃罩里，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自己沉重而孤独的心跳声。

目光却像是不受控制的风筝线，一次又一次地，固执地飘向那个明亮的窗边。

江屿正低头专心吃饭，陈雨薇则放下勺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笑着在说什么，还伸手比划了一下，神情生动。阳光照亮她带笑的眉眼和江屿低垂的、专注的侧脸。林晚看到江屿抬起头，认真地听着，偶尔点一下头，回应一句。虽然他的表情依旧算不上丰富，但那种全然的放松和专注，那种沉浸在对话中的状态，是她很久很久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了。

胸口像是被一块沉重冰冷的大石头死死堵住，闷得发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食堂浑浊的空气和心碎的刺痛。原来，那个倾听的位置，那个分享午餐时光的位置，那个她以为专属的位置，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一个叫陈雨薇的女孩，如此自然、如此彻底地取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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