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月光像淬了冰的刀,斜斜劈在水氏祖坟的松柏上,投下满地扭曲的影。风砚之踩着没膝的荒草,将桃木剑狠狠插进坟前的土中——剑身上用朱砂画的“镇煞符”刚触到地面,就“腾”地燃起青蓝色的火苗,烧得符纸蜷成灰烬,留下股焦糊的腥气。
“起坛!”他从布包里取出三牲祭品,摆在临时搭起的石案上。猪头、全鱼、整鸡的眼睛都圆睁着,在月光下泛着死白,像是在瞪着这片埋了水氏七代人的坟地。案前的香炉里,三炷清香刚点着就断了火,烟柱不往上飘,反倒贴着地面往墓穴的方向钻,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着。
“不对劲……”风砚之捏紧了罗盘。指针不再疯狂打转,而是死死钉在“坤”位(西南阴地),针尖微微发颤,竟像是在害怕。他刚要俯身检查,墓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那哭声不似寻常婴孩的洪亮,倒像被闷在水里,咿咿呀呀的,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气,顺着坟头的裂缝往外渗。
“是‘养煞胎’!”风砚之脸色骤变。《堪舆秘录》里记载,若龙脉断裂处埋有枉死的婴孩,怨气会与地脉阴煞结合,形成“养煞胎”,专在子夜啼哭,引诱生人靠近,再拖入墓穴当“养料”。水氏祖坟底下,竟藏着这样的邪物?
“轰隆——”一声闷响,最中间的那座坟头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的青砖墓门。墓门后的棺盖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往外撞,“哐当、哐当”地响,铜制的棺环撞击声在寂静的坟地回荡,惊得松柏上的夜鸟扑棱棱飞散。
风砚之握紧桃木剑,往后退了半步。就在这时,棺盖“砰”地弹开,一股黑气从棺中喷涌而出,呛得人睁不开眼。黑气散去后,他看清了棺中的景象——一具白骨竟呈“坐煞问天”之姿:脊椎挺得笔直,肋骨张成展开的伞状,头骨微微上扬,空洞的眼窝对着残月,双手骨举过头顶,像是在向天地控诉。
更骇人的是,白骨的肋骨间卡着半块青铜牌,牌面刻着扭曲的咒文,笔画间泛着暗绿色的锈,与风砚之在水氏老宅门槛陶砖上见过的“商氏咒文”分毫不差。
“点穴改运,必遭龙脉逆气反噬!”风砚之的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指针猛地扎向盘面中心的“凶”字,竟硬生生穿透了铜胎,尖端带着股阴寒的力道,狠狠扎进他的左手无名指。
剧痛瞬间窜遍全身。他低头看去,无名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像是被墨汁从里往外浸透,连指甲盖都泛着青黑。这是五弊三缺中的“残”劫——风水师勘破天机、强行改运,必会遭天道反噬,或残或病,或孤或寡。而他的“残”劫,竟应在了这根常年握罗盘、掐指算卦的手指上。
“风先生!”水妄言提着盏马灯从后面赶来,灯芯的火苗在风里抖得像片残叶。他刚把茶盏递过去,就见茶水突然凝结成冰,杯壁上爬满了细密的冰纹,冰纹里竟浮出个模糊的人影,与风砚之的轮廓分毫不差。
风砚之没接茶盏,目光被水妄言身后的梁柱吸住了——那是根从老宅拆来的雕花柱,此刻柱身上的裂纹正渗出细流,水流顺着柱脚淌在地上,竟自动汇成个诡异的图案:九个小人被铁链锁在木桩上,木桩插在水洼里,正是风水术中最阴毒的“人桩接脉”阵。
“这阵是……”水妄言看着地上的水纹,声音发颤,“我爷爷说过,当年陶氏帮水家修缮祖坟,曾提过用‘人桩’续龙脉,被我太爷爷骂走了……”
风砚之的心沉得像块铅。人桩接脉,是以活人作桩,埋入龙脉断裂处,用其精血续接地气——陶氏当年被拒,竟偷偷在水氏祖坟布了这阴阵,难怪龙脉会断,水脉会倒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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