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铜锁“咔哒”落地时,笺月正将阴卷塞进暗格。她回头的瞬间,看见墨砚的手从香案下抽出来,指尖还缠着半张阴卷残页,蓝布长衫的下摆沾着暗红的墨渍——是尸血研的墨,只有篡改过阴卷的人,才会沾上这种洗不掉的渍。
“把卷还我!”笺月的狼毫笔如箭般飞出,笔尖擦过他的耳际,钉在祠堂的梁柱上,墨渍在木头上晕出个狰狞的疤。
墨砚抱着残页就往外跑,怀里的裂砚撞在门槛上,发出“哐当”的脆响。笺月追出门时,正看见他往砚台里啐了口血,随即转身,嘴角挂着诡异的笑:“笺姑娘,对不住了。”
他摊开的掌心,竟用自己的血画了个扭曲的符咒,符纹里缠着两根头发——一根是他的,一根是刚才拉扯时从笺月发间扯落的。“这是墨氏的‘同命咒’,你我现在一死俱死,想拿卷,就得陪我一起改!”
笺月的心脏猛地一沉。她能感觉到血脉里突然多了道牵绊,墨砚跑远时,她的小腿竟传来针扎般的疼。这血咒阴毒无比,百工盟的手札里提过,当年墨氏祖先就是用这咒困住了揭发他们私改卷宗的文吏,最终两人同归于尽。
“你疯了!”她提气追上去,穿过青石板铺就的窄巷时,看见墨砚蹲在街角的老槐树下,正用石头砸那方裂砚。砚台里的阴木木屑混着他的血,在地上聚成个小小的漩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改不了功名,改寿命总行吧!”墨砚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他捡起块尖锐的石片,狠狠划向自己的掌心,“把我的阳寿加十年,十年够我再考三次了!”
血滴落在阴卷残页上,“墨砚”二字突然扭曲起来,笔画像活蛇般蠕动,竟慢慢钻进砚台的裂缝里。更骇人的是,砚底的阴木纹路突然亮起红光,浮现出几行青黑色的字:“以木代魂,以命换命,慕氏子孙,世代相偿。”
是替魂咒文!笺月的指尖冰凉——这咒文本该随着慕氏祖先的魂魄锁在阴木里,怎么会跑到墨砚的砚台里?难道墨砚的血,竟与慕氏的阴木魂魄相通?
“啊——”墨砚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名字刚完全钻进砚台,槐树上就落下无数只黑蝶,翅膀上泛着青幽的光,停在他的脖颈处,尖细的口器狠狠扎进皮肉里。
“是慕氏祖先的残魂!”笺月认出那些蝶翅上的纹路,正是阴木的扭曲纹,“你篡改名字,惊动了被锁在阴木里的他!”
黑蝶越聚越多,像片会动的乌云,将墨砚的半张脸都遮住了。他抓着脖颈满地打滚,却怎么也赶不走那些蝶,伤口处渗出的不是血,是青黑色的汁液,顺着衣领往下淌,在长衫上晕出朵丑陋的花。
“救我……救我啊!”墨砚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抓向笺月的脚踝,同命咒的牵绊让她也感到一阵窒息,“我把卷还你,我再也不改了……”
笺月咬破舌尖,将血啐在狼毫笔上。她蘸着血在地上画了个圈,圈纹里掺着从《浮世录》残页上拓下的镇邪符,金光刚亮起,黑蝶就像被火烫般散开,却仍在圈外盘旋,不肯离去。
“这是慕氏的债,你躲不掉。”笺月的声音发沉,她能看见墨砚脖颈的伤口里,正钻出细小的阴木根须,“当年他用阴木替魂,欠了冥河十年阳寿,现在要你这后代来还了。”
墨砚瘫坐在圈里,看着自己的伤口一点点被根须填满,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原来我考不上功名,不是没本事,是命里早就被人改了……”他从怀里掏出阴卷残页,颤抖着递给笺月,“你拿去吧,这东西就是个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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