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海水已经漫过脚踝,带着刺骨的寒意。齐氏残魂的虚影在浪涛里扭曲,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钟砚和舟轻语,像在打量两件合身的衣袍。
“不开棺,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虚影的声音裹着海水的腥气,钻进两人的耳朵,“这船棺是用阴木做的,沉得越深,吸的阳气就越多,等它彻底落底,你们的魂魄就得永远陪我守着尸花。”
船底的裂缝又扩大了半尺,尸花枯萎的藤蔓突然重新蠕动起来,断口处渗出的黑汁在海水中凝成一个个“开”字。钟砚看着自己小腿上发黑的伤口,那里的痒意越来越烈,像有无数条小虫在骨缝里钻——是尸花的毒素在蔓延,再拖下去,他真的会变成和齐氏残魂一样的怪物。
“开!”他咬着牙说出这个字,渔夫刀在掌心攥得发白。舟轻语没反对,只是默默解下腰间的铜铃——那是从棺盖上掉下来的,此刻铃身泛着微弱的金光,像在积蓄力量。
两人合力掀开棺盖的瞬间,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从棺内涌出,带着股腐臭的药味,是尸花根茎腐烂的气息,混着淡淡的墨香——那是记录实验的宣纸味。黑雾在半空凝聚成齐氏祖先的模样,这次不再是虚影,而是实体般的浓雾,带着吞噬一切的气势,直扑钟砚的面门!
“钟家的后人,你的身体最适合养我的魂!”黑雾嘶吼着,化作只巨大的手爪,指甲缝里还缠着阴木的碎片,“当年你祖上偷了我的花种,现在该用你的命来还!”
钟砚举刀就劈,刀刃却从黑雾中穿过,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他被逼得连连后退,后腰撞上船舵,眼看手爪就要掐住他的脖颈——
“以舟氏船歌为引,鸣!”舟轻语突然开口,船歌的调子不再是引魂的婉转,而是带着青铜铃铛的脆响,尖锐、急促,像无数把小锤在敲打魂魄。她将铜铃抛向半空,铃铛在船歌的震动下剧烈摇晃,发出“叮铃”的共鸣,金光从铃身炸开,在黑雾上烧出一个个小洞。
“铮——”的一声,船歌与铜铃的共鸣达到顶峰。黑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像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被震散成无数细小的黑絮,在金光中簌簌飘落。齐氏残魂的怨毒嘶吼渐渐消散,只留下棺内的白骨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棺底铺着层泛黄的宣纸,正是失传的永生实验记录。舟轻语俯身去捡,指尖触到纸页的刹那,上面的字迹突然亮起红光,自动在她眼前展开:
“永历十三年三月,取冥河阴木为基,种Rose家族尸花种,以活人精血灌溉,花开花落一次,可续阳寿三年……”
“永历十三年七月,尸花需以魂魄为肥,用冥船载棺,渡九十九个游魂入花,可炼不死丹……”
“永历十四年正月,钟氏献三船渔民,言可助花结果,然Rose使者贪功,私改花肥配方,尸花反噬……”
钟砚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他看着“钟氏献三船渔民”那行字,渔夫刀“当啷”掉在地上,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不可能……我祖上怎么会……”
“怎么不会?”散落的黑絮突然重新凝聚,化作齐氏残魂最后的虚影,声音里带着嘲讽,“你以为钟家世代守在渡口是为了赎罪?是为了看守这船棺里的秘密,怕当年献渔民的事败露!你腿上的尸毒,就是钟氏祖先参与实验的印记,代代相传,永远洗不掉!”
船歌的余韵还在回荡,铜铃的金光渐渐黯淡。舟轻语抓起一张记录纸,上面画着尸花的培育图,根茎处用红笔标注着:“种子可随洋流漂百里,遇活土即生根。”她猛地抬头,看向船底的裂缝——那些被钟砚砍断的藤蔓断口处,正飘出无数细小的白色种子,像蒲公英的绒毛,随着海流往远处漂去。
“种子……”她的声音发颤,“干花的种子已经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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