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砚在药炉前熬药的第七夜,山雨来得格外凶。豆大的雨点砸在瓦上,混着药炉里“咕嘟”的沸腾声,像无数只手在暗处敲打。他手里攥着那张三阴**谱,指尖的朱砂已经蹭到了药引上——那不是还魂草的根须,是从桑荞药圃偷来的整株还魂草,此刻正被煮得软烂,药汁泛着诡异的金红。
“就快成了……”丹砚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药炉壁。他没听桑荞的劝,反而按图谱上的刻纹,在自己的小臂上用银针刺了三个血洞,正是三阴穴的位置。血珠渗出来,滴进药汁里,竟像活鱼般游动起来,在水面上凝成个扭曲的“生”字。
突然,小臂的穴位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丹砚低头看去,只见三个血洞周围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长出一个个暗红色的肉瘤,肉瘤上还缠着细密的纹路——不是他刺的穴纹,是陶氏阴窑特有的人体刻纹!那些纹路像活的藤蔓,顺着血管往心口蔓延,所过之处,皮肤变得僵硬,像被烧陶的泥浆糊住。
“怎么会……”他想抓药炉旁的匕首割掉肉瘤,手指却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纹路爬上脖颈。肉瘤裂开的瞬间,涌出的不是血,是青黑色的粘液,粘液滴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洞,散发出和陶氏阴窑一样的腐臭味。
蛊毒反噬!
桑荞在药圃里闻到那股腐臭时,心口猛地一揪。她养在竹笼里的金蚕蛊突然躁动起来,蚕身本是莹白的,此刻却泛着青黑,口器里吐出的丝带着毒性,正疯狂地缠绕自己的身体,像是在噬咬什么看不见的邪祟。
“丹砚!”桑荞抓起一把驱蛊的艾草,循着气味往山下跑。她知道出事了,那三阴穴刻纹根本不是锁魂的,是陶氏阴窑用来炼制傀儡的禁术,丹砚刺穴炼药,等于把自己变成了待烧的陶坯!
冲进丹氏药铺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丹砚瘫坐在药炉旁,半边脸已经被肉瘤覆盖,眼球变得浑浊,像蒙着层陶釉。他看见桑荞,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僵硬的手爪抓向她,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色的药渣。
“你把自己炼成了傀儡!”桑荞挥起艾草抽打他的手臂,艾草接触到肉瘤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的青烟里竟飘着陶片的碎末。
竹笼里的金蚕蛊突然“噗”地炸开,化作无数只小蛊虫,泛着青黑的光,直扑丹砚!它们不再认主,显然被阴窑的腐气污染,成了见人就咬的毒蛊。桑荞想召回蛊虫,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也开始发麻——毒蛊的怨气正顺着她的血脉往回爬,像是要连她一起拖入这诡异的反噬。
“别白费力气了……”丹砚的声音从肉瘤的缝隙里挤出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他抬起还能动的左手,从怀里掏出块发黑的木牌,木牌上刻着“百工盟·丹”的字样,边缘却被刻意凿断,“救母是假的……我要的,从来都是永生……”
桑荞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块木牌她认得,祖父的遗物里有块一模一样的,是百工盟叛徒的标记!百工盟的手札里记着,百年前有个丹姓药师,为了炼制长生药,偷了盟里的禁术秘典,用活人做药引,最终被逐出盟会,没想到竟是丹砚的祖先!
“你祖先的禁术,就是用三阴穴炼傀儡?”她的声音发颤,看着丹砚脖颈上蔓延的刻纹,那些纹路在火光下泛着陶釉的光泽,和阴窑里出土的傀儡陶俑一模一样。
“不止……”丹砚的嘴角咧开诡异的笑,肉瘤裂开的地方露出白森森的骨,“禁术里说,用陶氏阴窑的刻纹锁魂,用还魂草的阳气续命,再让蛊虫啃食多余的肉身,就能炼成‘不死傀儡’,比齐氏的永生实验更彻底……”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球转向疯狂噬咬肉瘤的毒蛊:“你的金蚕蛊,本是最好的‘剔肉刀’,可惜被你养得太干净,只能变成毒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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