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在脸上,有点凉。手肘擦破皮的地方刺刺地疼,提醒着夏泠霄在更衣室里周隐棠的动作。
他跑回家,楼道灯随着脚步明明灭灭。
钥匙插了三次才扭开。门一开,客厅的灯光白得晃眼,电视广告声很吵。
苏晚晴陷在真皮沙发里,脸上糊着厚厚的白色面膜,只露出两只眼睛。手里捏着份文件,听见门响,眼珠都没转一下。
“回了?球赛怎样?”声音隔了层面膜,闷闷的。
“赢了。”夏泠霄答得闷,书包甩在玄关凳子上,低头想溜回房。手肘那片碘伏染的棕黄,在强光下很显眼。
“手怎么了?”苏晚晴的目光像钩子,一下子钉过来,眉头拧着。“又惹事了?”
“没!打球摔的!”夏泠霄声音拔高了,带着烦。胳膊下意识想往后缩。
“打球?摔成这样?”苏晚晴的声音冷下去,面膜边缘随着嘴唇翕动。“月考没几天了,心思给我收回来!”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敲在光亮的玻璃茶几上
“嗒、嗒”,声音脆。“卷子呢?今天发的数学周测,拿过来。”那动作又快又硬,带着命令。
夏泠霄身体僵了僵。球场上、更衣室里攒下的那点热乎气,噗一下散了。
他走回书包边,手指有点不听使唤地拉开拉链,掏出那张写着“75”、揉得发皱的卷子。慢慢递过去。
苏晚晴接过,指尖捻开卷子。眼睛像扫描仪,飞快掠过那个红数字和满篇的叉。
面膜盖着脸,看不清表情,但客厅的空气一下子冻住了。她没说话,“啪”地一声,卷子被用力拍回茶几,声音响得刺耳。
“75分?夏泠霄,你脑子里灌的都是什么?篮球?还是那些没用的玩意儿?”声音像冰锥,又冷又尖
“你爸夏明远当年就这德性!玩物丧志,烂泥扶不上墙!你也想跟他一样?”鲜红的指甲再次用力敲在茶几上,“下周钢琴课,不准请假!比赛那首曲子,给我练熟!下个月必须拿名次回来!听见没有?”
夏泠霄垂在裤缝边的手猛地攥成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肉里。喉咙像被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死死堵住,又沉又闷。
手肘的伤好像不疼了。他死死盯着地砖缝里反射的吊灯强光,那光点刺得眼睛发酸。
“……知道了。”声音又干又哑,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他猛地转身,快步走向自己房间
门在身后“咔哒”关上,隔绝了客厅的强光和冰冷的声音。夏泠霄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到地上。黑暗里,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气声。
手肘伤口结痂的地方痒痒的。他无意识地用指尖碰了碰那片粗糙的皮肤,那里似乎还留着周隐棠指尖微凉的触感。
脑子里却猛地被另一个画面撕开:
也是这扇门。开了一条缝。门外的光线柔和许多。年轻的苏晚晴蹲在地上,脸上干干净净,皮肤白皙,眉眼像含着水光。
她手里拿着一块冒着热气的白毛巾,正小心翼翼地、一遍遍敷在小板凳上那个烧得满脸通红的小周隐棠额头上。小周隐棠蔫蔫地靠着门框,眼睛都睁不开。
“霄霄别怕,”她的声音温温柔柔,像羽毛拂过,带着点安抚的笑意,侧头对门缝里的小夏泠霄说,“小棠就是着凉了,有点发烧。妈妈给他降降温,一会儿就好。你先去玩会儿积木,乖啊。”
她仔细拧干毛巾,温热的水珠滴滴答答落进旁边的小盆里。然后,动作轻柔地解下小周隐棠脖子上那根被汗水浸湿的红绳,绳子上系着一把小小的、磨得发亮的铜钥匙。
她轻轻掰开小周隐棠无意识攥紧的小拳头,把钥匙放进他滚烫的手心里,再用自己的手,温暖干燥地包裹住那只小手:“小棠拿着,这是霄霄家门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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